张鹏问了阿南几句具体情况,成芸在一旁站着。张鹏问完,带着同事去现场象征性地照了两张照片。
成芸冷眼看着,察觉身边有动静,她转头,阿南正默不作声地盯着她。
“你看什么?”
阿南凑到成芸身边,先左右瞄了瞄,又转过来小声对她说:“你态度好点。”
成芸斜眼,阿南一脸血地看着她,“对警察态度好一点。”
成芸说:“我怎么态度不好了。”
怎么态度不好,他也不是很清楚。阿南想了半天不知该如何说,最后只能小声又嘀咕一句:“你对警察态度好一点……”
成芸不想理他,转身进了轿车。
张导和面包司机都被抬上了救护车,半途面包司机又醒了,还叫唤着要车。
张鹏现场取完证,准备回车上,这一转身才发现还有个阿南。他看他一眼,指了指他脑门,“你情况要不要紧,去救护车上先消消毒吧。”
阿南说好,往小轿车那边看了看,成芸坐在后座,他没看见她,就转头上了救护车。
车上,张鹏又跟成芸聊了几句,后面大家都渐渐安静了。
这也能理解。
本也没什么可说的。
李云崇做事少有不成,但他多是掌控大局,并不会事无巨细,细枝末节自然有人帮他打理。他不可能认识张鹏这种县城的小警察,也不可能认识这里的医生护士。
李云崇几个电话打下去,最多打到贵阳也就算了。再往后有谁联系了多少人,走了多少关系,托了多少人情推到这里,他都不会再费心。
到达榕江县人民医院的时候已经十二点多了,成芸从车上下来,看见救护车后门打开,几个早已经准备好的护士推着护理车过来,把人抬到车上。
成芸有点惊讶地发现张导已经醒了,还是自己下车的。
她连忙走过去,“小张。”
“成姐。”张导看见成芸,想要招手,可手明显抬不高,疼得龇牙咧嘴还不忘问:“成姐你怎么样,伤到哪没?”
成芸摇头,走到她身边,“醒过来了?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感觉不对?”
张导还是心有余悸,说话也有气无力,由两个护士扶着,说:“我肩膀有点疼……”
“应该是骨折了。”旁边一个护士说,“你先别说话了,也别使劲呼吸,保持这个姿势别动,先进医院。”
成芸冲她点点头,“去吧。”
那司机也醒了,一身脏兮兮,脸上还带着成芸的脚印,他捂着自己的肋条骨,被推进医院。
最后一个下车的是阿南。
额头的伤口被纱布简单包起来,一身浑身尘土的破衣服,脸上还有没擦干的血迹。总之,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他的脸上又没有什么多余表情,看着活脱脱地像一部四流抗战剧里的群众演员。
成芸跟他一句话都没有,迈步就往医院里走。
医院规模不大,整栋楼看着空荡荡的,只有急诊还亮着灯。
医生先给张导游和面包司机拍了片子,张鹏问成芸用不用也检查一下,成芸摇头,说没事。张鹏转首问阿南,阿南也说没事。
“那你们在这里稍等一下,我去给局里打个电话。”
张鹏离开,剩下成芸和阿南两人站在冰冷的医院走廊里。凳子就在旁边,可摸一下都觉得冰,根本没有让人有想坐的欲望。
成芸从怀里掏出烟,点着。
阿南说:“医院好像不让抽烟。”
成芸把打火机放到衣兜里,转头冲着他,把第一口烟吐出来。
“你叫保安来抓我啊。”
阿南双手搭在腰上,提了提裤子,说:“你跟我说什么无所谓,但对警察态度要好。”
“警察你家亲戚?”
阿南提完裤子,径直走到成芸身边,拉着她就往外走,“你要控制不了脾气就到外面等,我跟警察谈。”
“你给我放手——!”成芸大叫一声,人已经被他拉到外面。
黑夜,无月。
成芸使劲甩开他,两人拉扯着,一只大手拉住成芸的手腕,同样坚硬。一个因为用力,一个因为全是骨头。
风衣与夹克相蹭,静静的夜,全是皮革纠缠的声音。
“你他妈给我放手!”成芸抬脚踢他,“周东南!”
阿南是铁了心让她远点,扯着她直接来到了外面停车的地方。成芸怒道:“你医药费都是我拿的,你就这么对我?!”
阿南拎着她手腕,一个用力,直接给她甩到救护车上,车被撞得一颤,成芸的怒气压住了猛烈的撞击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