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铭生看着一枚戒指,放在一个单独的展柜里,纯白华丽,闪闪发光。
他看了一会,一个销售员过来,她先看了陈铭生的拐杖一眼,然后转眼问道:“这位先生,请问有什么需要的么。”
陈铭生看她一眼,销售员手掌示意那个展柜里的戒指,说:“这枚婚戒主钻属于公主方钻,分数在一百五十分以上,副钻是二十四颗圆钻,分数四十八分,钻戒经由比利时优质切割加工,镶嵌材质是18K金,也可以定做其他材质,预估重量大概七克左右。”
陈铭生听不懂什么分数,也听不懂钻石类型,他看着那枚戒指,低声说:“这枚戒指多少钱。”
销售员收回手,冲他笑笑,说:“九万八千八百元,先生。”
陈铭生看着那枚陈列在展柜中的戒指,它被摆在展柜正中的位置,两层防护罩让它安安全全地展示自己。
他忽然觉得,里面的那枚戒指,很像杨昭。
高傲,又低调,每个人都能看见这枚戒指,但真正能打开那两层玻璃,接触到她的人,却没有那么多。
你可以对她品头论足,也可以对她不屑一顾,但是不管你如何看待,她都不会有任何改变。
“先生。”销售员说,“我们还有其他比较物美价廉的戒指,你来这边看一下么。”
陈铭生转过头,轻轻摇了摇,说:“不用了。”
销售员看起来也不是很想接待他,见他说不用,转身就走了。
陈铭生带着假肢,撑着拐杖一瘸一拐地离开金店。
在正午的浓烈的阳光下,他觉得有些晃眼。
电话响起来,陈铭生知道自己该去找杨昭了。他接起电话,那边却不是他以为的人。
“陈铭生。”
陈铭生在听到这个声音的一瞬间,从那炽烈的日光中顿醒过神,周围一切都安静了。
“老徐……”
“你现在在哪?”
陈铭生说:“还在这边。”
那个叫老徐的人给陈铭生报了一个地址。
“晚上六点,在这见面。”
陈铭生低声回了句:“好。”
放下电话,陈铭生才意识到自己的手心出了汗。老徐已经很久没有联系他了,他甚至有段时间以为,他们再也不会联系他了。
陈铭生在步行街的路边站了一会,然后给杨昭打了个电话。
“喂,陈铭生?”
“嗯。”陈铭生听到杨昭的声音,忍不住低声笑了笑,说:“你干嘛呢。”
“整理一下接下来的工作。”杨昭说,“你上午干完活了?来我这吃饭吧。”
陈铭生说:“我……我现在跑得有点远,中午来不及了。”
杨昭顿了顿,说:“那,晚上?”
陈铭生说:“我明天再找你吧。”
杨昭说:“也行。”她说完,又补充了一句,“你别太辛苦了。”
陈铭生说:“我知道。”
他们又说了几句,就挂断了电话。
陈铭生回到车里,靠在椅背上,大脑一片空白。
几个年轻人来到车窗边,问他:“师傅,车走么?”
陈铭生回过神,点点头,“走。”
晚上六点,陈铭生依照约定,来到一家小旅店。
旅店位置比较偏,但是旁边就是汽车站,人流窜动,鱼龙混杂。陈铭生把车停在旅店门口,自己进去。
一楼是个老头在看店,看了看陈铭生,说:“住店啊?”
陈铭生摇摇头,一句话没说,往楼上走。
老头看了一眼,接着听收音机。
陈铭生来到二楼的一间房间,敲了敲门。
门很快被打开,开门的人正是陈铭生之前的同事,文磊。
“生哥,进来吧。”文磊的表情有点严肃,眉头也皱着,跟之前嬉皮笑脸的形象很不一样。
陈铭生进屋,文磊在后面关上了门。
屋子不大,现在满屋都是烟味,陈铭生走到里面,看见窗台边上站着一个人。
陈铭生说:“老徐。”
这个叫老徐的人转过头,他五十左右的年纪,头发有些花白,目光严厉,脸上皱纹明显,他手里拿着一根烟,目不转睛地盯着陈铭生。
陈铭生说:“你怎么来找我了?”
老徐微微眯起眼睛,“你前不久干什么去了。”
陈铭生一顿,说:“没干什么。”
老徐说:“我问你前不久干什么去了?!”
陈铭生低声说:“我出去玩了一趟。”
“光玩一趟?”老徐声音有些严厉,“你光玩了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