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冬菇忽地一乐,“还有这等事,这个风止倒是让我惊讶了。”
罗侯道:“他今夜前来,只是约定时间,并未与廖文介动手。”
“呵。”冬菇挑眉,目光落在黑暗的一角,话语幽幽。
“行正途,下战帖。此人若不是暗中预备了埋伏,便是对自己抱有全然的自信了。”她看向罗侯,“你与他交过手,对此人看法如何。”
罗侯道:“沉稳,扎实,疏而不漏。”
冬菇道:“我虽不懂武学,却也知晓这几个词的意义。此人能得你如此评价,想来也是难得的高手。那你觉得,他与廖文介交手,谁的胜率大。”
“……”罗侯微微顿了一下,道,“说不准。”
“那就是不相上下了。”冬菇点点头,“我知道了,此事我会想办法。”
“还有……”罗侯又道,“这件事……”
“恩?”
罗侯踌躇道:“这件事,廖文介不让我同你说……”
“哈。”冬菇笑道,“就是说,你这是偷偷告诉我了?”
“……”
罗侯低着头,一副内疚的样子。冬菇瞧着好笑,心说你要是知道你中毒的事情廖文介转身就告诉我了,不知会作何感想。
“好了好了,你莫要困扰,我不让她知道便是。明日白天你看好她,不要让她出门。”
“好。”
冬菇想了想,又对他道:“她若问你我去哪了,你便说你找了自己身体没有完全恢复这个理由让我延缓一天上山,而我去给你寻些药材和食物。”
罗侯点头,“我知道了。”
冬菇拉着他,“来,躺下吧,这一晚也没怎么好好休息。天都快亮了,赶快睡一会。”
“恩。”
……
翌日,冬菇很早便出了门。
廖文介来到罗侯的房间,见冬菇不在,疑惑道:“人呢?”
罗侯道:“她出去了。”
廖文介皱眉,“出去了?”
“恩。”
罗侯将冬菇交代的话讲给廖文介听。
“原来如此。”廖文介点了点头,哼笑一声,“想不到关键时刻你这脑袋也能有些法子。想来也是冬菇关心则乱,你说什么便是什么。”
“……”
廖文介又道:“我去弄吃的,你在这里等我。”
罗侯点点头。
不一会,廖文介拿了些ròu干回来。
“真不知道这里的人是怎么活下去的,每天都是这些东西,吃也吃不烦。”
罗侯坐在凳子上,接过廖文介递过来的ròu干。
“从前军营中,吃的没有这个好。”
“呿。”廖文介道,“军营是军营,那时我们位居人下,凡事都要听别人的,现如今你我皆是自由之身,自然要懂得享受生活才是。”
罗侯咬了一口ròu干,不说话。
廖文介静静看了看他,缓道: “我最不爱看的,便是你这个样子。”她两步站到罗侯面前。
“你把头抬起来。”
罗侯抬眼。
“罗侯,以前你怎样我不管,但是现在,你必须要重新对待生活。”
罗侯面容平常,语气稳重,“为何?”
廖文介低头看着他,一双英眉轻凝,双眸似愧似悲,却又含着一份永不悔恨的绝然。
“廖某一生杀人无数,看的也大多是人世悲情,我曾认为我这一生都将在这种血腥之气中度过。而我也曾认为,同我一起跨过鬼门关的你,也会这样度过一生。甚至,你比我还要凄惨。”
罗侯垂眸。
“可是。”廖文介缓道,“我错了。”
罗侯道:“你想说什么?”
廖文介转过身,“罗侯,齐冬菇是老天对你的恩赐,她救了你。从她来到你身边的一刻起,她就已经救了你。”
“这世间有许多人,不想耽于黑暗,却又无从脱身。可你未争未求,老天却偏偏给了你希望。罗侯,你若继续沉沦,对不起的不仅是自己一个人。”
直白的话语,述清明了的恩情。
罗侯静坐,手里拿着干硬的ròu干。他看向地面,道:“非是她自己来到,是我……”
“什么?”
罗侯眼前浮现他与冬菇初识的场景,语气眷顾又沉重。
“是我……是我贪心,厚颜相交。我不知会发生此事,是我将她带入这场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