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站起来的一瞬间,更是气血翻腾,差点呕红。
罗侯刀山火海走得多,自然知道这是中毒的迹象。而且,这该是慢性的毒,本不是现在发作,却因他动用内力,从而提前催化了体内毒素。
可是,是什么时候中了毒……
近一月时间,他们一直在赶路,基本上都是在深山野岭吃饭过夜,也没有其他人在,只有他们三人。
通常准备饭的不是自己便是冬菇,倒到底什么人能给他下毒。
“……相公?你怎么样了?”
冬菇发现罗侯在发呆,轻声对他道:“要不要先上马车上休息一下。”
若是平时,罗侯断不会留下冬菇自己主动坐到马车里。可是现在,他强忍体内不适,为了不让众人担心,他只有点头。
冬菇扶着他坐上马车。
“咦,你想坐到里面去?”冬菇见他撑着身子往里面坐,问道。
“……恩,我休息一下,很快便好。”
“好。”冬菇虽不察罗侯中毒,却也看得出他脸色不好,她心想一定是刚刚累到了,就算罗侯再厉害,毕竟也多年未动手,身体也大不如前。
她心疼道:“你好好休息一下,水和食物都在你手边,你想吃就吃些。”
“……好。”
冬菇放下马车帘子,转身走向廖文介与罗慈。
廖文介看向她,“罗侯呢?”
冬菇道:“他累了,想休息一下。”
“哦?”
累了?廖文介看向马车,心有所思。冬菇与罗慈不懂武功,自然也不明白罗侯的厉害,而她自己是十分了解罗侯的。要说他刚刚那几下就累了,那她是打死也不相信的。
可他为何要回到马车里去。
廖文介有疑问,却因罗慈在场,不好表现出来。
“好了,天色不早,我们接着赶路吧。”冬菇道,“罗侯今日与人动武,过于劳累,我们要下山寻户人家,让他好好休息一下。”
“嫂嫂说的是。”罗慈点头,“走吧。”
廖文介本也是骑马而来,却将马拴在马车上,自己坐在平日罗侯坐的位置。
“哎,我那一枪也是劳累非常啊,好生赶车,让廖爷休息一番。”
“呵。”冬菇一笑,而后神色认真道,“文介,谢谢你。”
廖文介头枕着双手,闭着眼睛道:“谢我什么?”
冬菇道:“谢你来,更谢你救下罗侯。”
廖文介道:“若我来得不及时,那女人要了罗侯一命,你又该如何?”
冬菇赶着马车,小心看路。
“继续走。”
“哦?”廖文介撑起一边眼皮,“冬菇啊,不是我没提醒你,我们这样说话,车里的那个人可是听得见的。”
冬菇面色淡然,嘴角带笑,“我自然知道。”
“啧啧,真是薄情的女人啊……”
冬菇看着前方,轻道:“他因此事丧命,那我定要将事情做完,对他才算有一个交代。”
“做完以后呢?”
冬菇道:“做完便去陪他。”
“……”廖文介睁开眼睛,看着赶车的女人。
她伸手向后拍了拍马车边沿,“喂,听到没有,这女人肯为你殉情啊。”
马车内毫无动静。
廖文介转头,一手探出拉住车帘,打算掀开。
可她一用力,另一边却也有人拉着。
“哎?”廖文介挑眉,“怎么,还不让看,羞涩了?”
拉一拉,还是拉不动。
廖文介转头对冬菇道:“你看看,他不好意思了。”
冬菇反手,将廖文介不老实的爪子拉回来。“好了,你放过他吧,让他好好休息一下。”
“啧。”廖文介白了冬菇一眼,又闭上了眼睛。
殊不知,马车里的人,正强行压制痛楚。罗侯浑身冷汗,面色苍白,他一手扶着木板维持身子平衡,一手死死地按着胸口。
疼痛越来越强烈,身体的力量一点一点被抽干。罗侯却还在忍耐。
他知道,慢性的毒药不会一瞬间完全爆发,即使一时发作,只要忍下,便还可以坚持。
只是这忍耐的过程,却不是任何人都可以承受的。
罗侯脸上的虚汗一层接着一层,顺着他轮廓分明的脸颊滑下,滴落在黑色的衣衫上。本来,刚刚有一瞬间他已经要撑不住了,可是就在那时,他听见了冬菇与廖文介的对话。
如果他死了,她会如何。
女人说出的答案,是他最想听的,也是最不想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