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走停停的步调,让苍寒生了疑惑。他转向她,问道:“怎么了?”
仪萱笑着,在他掌心写了个“花”字。
“花?”苍寒不明白花和走走停停有何联系,语气里满是莫名。
仪萱对他的反应毫不奇怪,既然目中无人,自然目中也无景了。只怕能在他心里占一席之地的,只有胜负二字。可花期短暂,若然错过,未免可惜。于是,她带着同情,在他掌心一一写下花名。
他第一次发现,原来即便认识那些字,知道那是什么,却也无法记起它们实际的样子。记忆之中,那些花朵似乎都一样,也无任何特别的地方。但掌心,她的指尖轻柔,落下的每一个笔划都带着灵动,似乎是要将自己的欢愉传达给他一般。
仪萱写完,见他不为所动,不由自嘲道:“我真傻,竟指望你能欣赏这些……”
她话没说完,那群孩子跑了过来,然后齐齐扬手,对着他们抛下一片花瓣。
“执子之手,百年好合!”那女娃儿拍着手,如此笑道。
“哪里学来的啊。”仪萱笑了出来,“谁说牵下手就要百年好合的?”
孩子们哪里理这些话,又笑着散开,继续去收花瓣,准备再来一次。
仪萱无奈,也由着他们去了。她伸手替苍寒拍去落在他肩上的花瓣,又忍不住笑道:“哈哈,果然你跟花儿一点也不衬,真是可惜了这些花瓣。”
苍寒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方才花瓣落下的感觉却还清晰。那轻浮柔软,掠过脸颊,落进颈窝,引出细细的瘙痒。他抬手,拿起那瓣落进领口的花瓣,捏在了指间。那是难言的脆弱和细腻,经不得一丝一毫的力道。他正细细感觉,又一波花雨落了下来。
看着自己刚拍干净的肩头复又被花瓣覆盖,仪萱不知该气该笑。她转头,威胁那些孩子们道:“你们别闹了啊,这个大伯很凶的,待会儿吓死你们!”
孩子们才不怕,嘻嘻哈哈地绕着他们,念着方才的词。
仪萱也没招了。她无奈,只好继续替苍寒清理花瓣。就在这时,苍寒低头,轻轻一笑。
仪萱这才发觉,自己那句“不衬”是多么糙率。他笑时,平日的严酷冷傲便融化成了温润。满身花瓣,更将那笑容衬得分外明灿,美好得让人诧异。
仪萱跟着他笑,嘴上却抱怨道:“我才说你凶,你就笑。哪有这么拆台的。”
仪萱正说着,苍寒的脸色却是一变。他敛去笑容,紧张地戒备起来。仪萱很快明白了过来,就在前方不远,一股凛冽的寒意丝丝而来,隐带着杀机。与他们不同,那群孩童显然什么也没发觉,还在嬉笑玩闹着。
若是有危险,自己就是唯一的战力——仪萱如此认定,便毫不犹豫。她取镜在手,拔剑出鞘,严阵以待。孩子们看到她这个样子,也察觉了危险,一时都怯怯地噤了声。
这时,一声嗥叫划破宁静。繁花之中,赫然走出了一条狼来。
仪萱从没见过这么大的狼,那狼身长足有一丈,大约有成年男子一般高。全身毛发纯白,如霜似雪。白狼缓缓走近,碧蓝的眸子里光辉流转,显然不是凡物。四周并无魔气,反倒有灵气清冽,幽幽笼罩。
难道是仙兽?——仪萱当即想到了不久前袭击凌云车的那条白龙。莫非又是永圣天宗的手段?
但还不等仪萱多想,那白狼呲牙,做了攻击之势。孩子们被这情景吓到了,胆小得已经哭了起来。仪萱心生怒气。就算无意相救,何苦如此咄咄逼人?她也管不得什么同盟之谊了,起剑迎战。
那白狼见她行动,纵身跃起,长啸一声。登时,寒气森森自狼口中喷涌而出,周边的花木陡然被冰雪封冻。
好家伙,玩真的啊!
仪萱持镜,起镜界之术,挡下那寒气。随即挥剑,令道:“飞霜!”
剑身一抖,震动气流锋锐。万千剑气,如霜雪弥天,攻向了白狼。
然而,那狼并不闪避,带着十分无畏,迎上了仪萱的招数。力量相撞,震起飞花如雨。接着,仪萱便目瞪口呆地看着那白狼抖了抖身子,全然无伤。
虽然知道自己剑术平平,但也不是如此不中用吧?!
仪萱难以置信之际,那白狼腾身,又扑了过来。仪萱忙定了神,再起一招“悬瀑”。若说“飞霜”只是警吓之技的话,这“悬瀑”实打实地是杀招。若是功力足够,可有开山裂石之能。但这一次,白狼并不硬碰。它身子一晃,轻巧避开剑锋,绕了个弯,袭向了苍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