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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妆(126)

冯子沅浑身发着僵,低头看去。

手里的那块牌子是象牙所制,正面上方横书“禁军都尉府”五字,下又竖写两个大些的字“百户”;背面的字则多些,刻得清晰规整:凡禁军悬带此牌,无牌者依律论罪,借者及借与者罪同。

显然不是假的……

冯子沅只觉得周遭冷得一点温度都没有,什么都感觉不到,只有牌子上的血迹蹭在手上,感觉滑腻腻的。

“小婵她……”他定了定神,没有再追问下去,狠一咬牙,拽着白芷朝着马车走去,“去面圣。”

“冯公子。”院中传来一唤,带着些许冷厉让冯子沅足下一定。那声音又说,“皇兄正有大事要办,冯公子不要多管闲事为好。”

“长公主?”冯子沅稍侧过首,对于霍檀的阻拦显有些意外。蹙一蹙眉头,正要看过去,又想起云婵,便未作理会,仍是拉着白芷上车了。

先救云婵要紧,什么大事都比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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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疾驰出城,又在最近的一处驿站弃车不用,直接换了匹快马来。寻人给白芷包扎了伤口,冯子沅想把她留下,她却不肯。

于是歇了半个时辰就又上了路,一路急赶,足足赶了一天一夜,到了围场。

破晓之时,围场安安静静的。值守的禁军多得出乎想象,似乎不是在防什么,而是在等什么。

自是在等冯家安排的人弑君了,自上而下筹备得周密,皆想着就此一举灭了冯家。是以看到这冯家公子出现时,禁军惊得差点搭弓放箭。

七手八脚将人拦了下来,让人入行宫去禀。莫说霍洹觉得意外,就连云意都是一愕:“他来干什么?”

“不知,他不说。”禀事的宦官揖道,“还带了个受了伤的姑娘,只说是有要事要面圣。”

霍洹与云意对望一眼,虽摸不清头绪,倒也不怕冯子沅自己能闹出什么事来。于是霍洹点了头,吩咐把人请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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珺山的行宫,原是比长阳的皇宫要多些灵动、少些肃穆的。此时却因为满处的禁军而显得更压抑些。

冯子沅带着白芷一路走着,越走越觉心惊,多多少少能感觉出,安排这么多人在此必定有什么特别的原因。

——难不成皇帝已知道了长阳出事?却没有去救云婵?

冯子沅心里犯着嘀咕,不言不语地继续往里走。

入了正殿,如旧行下礼去。一个礼还没行完,就听得皇帝疑惑的声音:“阿芷?”

“陛下……”白芷顾不得礼数,行上前不管不顾地抓了霍洹的衣袖,“云姑娘和夫人……出事了。突然来了好多人,先在云姑娘宅子里开了杀戒又上了山,她们从后门跑了,不知现在如何……我……”

白芷一边说着一边红了眼眶,一字字都带着颤抖,直刺入霍洹心里。她缓了缓神,又道:“我到长阳,看到长阳也有好多兵马,陛下……”

这是中了调虎离山计了。

霍洹心中仿若被重石猛击,那么狠的一下,疼得撕心裂肺。

“回长阳……”他道。声音虚弱而颤抖,听上去好似丢了魂魄。

而后安静了良久,静得似乎连秋风都凝固住了。

脚步声骤想,云意提步便向外去:“我去救小婵。”

“卓卿君!”霍洹一喝,转而被云意喝了回来:“她是我亲妹妹!”

又是安静。

霍洹背在身后的手紧攥成拳,直握得骨头生疼。他深深吸了口气,维持着镇定:“命禁军都尉府指挥同知带禁军回长阳,如有人行谋逆之事,格杀勿论。”

“我要救小婵。”云意切了齿,已然在想着要违抗圣旨、不让禁军回长阳而是先带去救云婵了。

“你带一个千户所。”霍洹深吸了口气,将恐惧和慌张狠狠压在心里,胸中闷得好像连心都要压碎了,“挑围场最快的马,随我去救小婵。”

“陛下。”冯子沅一揖,滞了滞,迫着自己说了出来,“这是皇太后安排的……来时听白芷所言,去云姑娘那里的……应已是家中豢养的全部高手。”

他站直身子,心里矛盾着,一字字说得艰难:“请陛下先拿住皇太后和……我父亲。”

殿中显然一冷。

“‘全部高手’?”霍洹注意到这四个字,沉了一沉,稍安了心的同时杀意腾起,“杀她远用不了那么多人。他们是想增加胜算……一举理清守院的禁军又不会因混乱太久而误伤了她?”

换言之,是想抓活的。

冯子沅听得一愣,显是并未想到这一层。

“胆敢拿她当人质。”霍洹迫出的一声冷笑森然可怖,睇一睇冯子沅,并未把后果说出来,转而吩咐宦官,“备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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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长阳百姓的眼里,长阳城这几日是“遭了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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