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白芷。”她一福,云婵稍一怔,继而如料听到侧后的白萱满是惊喜:“真是好缘分。”
“那你们聊着,我先进去。”她不在意,乐得让白萱寻个新友,自己二话不说就去推门了。
眼前这道门……真是厚重。
云婵用了用力,门纹丝未动,她蹙了眉又加了两分力,门还是纹丝未动。
白萱一见,便想上前帮忙,白芷回头瞧了一眼就把她拦了下来:“萱姐姐去也是推不动……”
听得低语,云婵刚要多唤几个人来,便听得身后人声一响,回过头去一看——也不知这几个禁军又是打哪儿冒出来的。
配合地退开让出地方,看着他们一齐把门打开又让到两旁,云婵上前一步想进院去,一抬眼,脚步狠狠顿住。
这地方……
“小姐……”白萱也傻在她身后,“这地方……小姐您……是不是……”
是不是不能住。
她心里也转了一遍这问题,很快一定神,平心静气地就走了进去,明快得有些傲气地回了一句:“有什么‘是不是’,陛下赐的宅子,安心住。”
其实自己也心慌得很。这处院子,实在是太眼熟。
不仅是眼熟,在宫里,隔三差五就会路过一回。只是因为宫里那一处尚空着,她不曾进去看过。这回,倒是用这样的法子把里面的格局也了解得一清二楚了。
长秋宫。
宫中除三大殿和长乐宫外,最为高贵的一处。历来是皇后居所,再得宠的嫔妃也不配去住,连随居也不能。可又必须每日去向皇后问安,除非有着什么特殊的原因,皇后自己愿意下旨免这礼数,若不然,就算是皇后病着,一众嫔妃也得乖乖到长秋宫外磕个头去。
妻妾间的泾渭分明,在此处体现得尤为分明。
霍洹尚未大婚,长秋宫一直空着。又因为连嫔妃都没有,宫里连猜谁会住进长秋宫都没的猜。
云婵心绪复杂地走进寝殿,东张西望,被这红黑交杂出的肃穆震得不太适应。看向床榻,见正中央放着信封一只,便走过去拿了起来。两面看了看,信封上无字。拆开拿开其中纸笺,熟悉的自己映入眼帘:
“仿你来日居所而建,先适应着。”
“嗤。”不禁笑了一声,明明没人看着,还是红了脸。将纸笺重新折好,放回信封中,又把信封压在了枕下。
白芷和白萱一起奉了茶水和点心来给她解闷,小坐一会儿,白芷欠身道:“小姐今日先好生歇着,奉陛下的旨,明日带小姐见个人去。”
见个人?
云婵短短一怔,心中很快有了些猜测:霍洹不止一次地说过,这附近……有一位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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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时光,就在久违的心安中缓缓度过了。
云婵坐在廊下,温了小酒驱散初冬的凉意,眼望着明亮的日轮逐渐西斜,光芒也变得柔和。
慢慢的,就没有什么刺目的光线了,已全然变成暖红色的一片圆挂在天边,染着周围的云霞,红作一团,也称得上是一种盛景。
“小姐你猜我都打听着什么了?”白萱从回廊的另一边走过来,毫无规矩可言地自觉在她身边坐了下来,云婵偏头看向她:“什么?”
白萱掰着指头,明眸含笑一字字道:“这儿的下人都是尚仪局里出挑的,尚仪女官亲自选过,陛下又挨个选过才送了过来;厨子是御膳房里那几个做菜合小姐口味的;禁军足足放了两个百户在这里,也都是公子信得过的人……”
真是大动干戈。为她这么兴师动众,她简直不敢想象史书上回如何评她了——不过也罢,只要他在除此之外的事上都做个明君,史书如何写,大抵还是得听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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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黑得早了。用罢了晚膳,已是月挂枝头。虽有宫灯照着也看不到什么好景,云婵便索性待在了寝殿里,寻了块合心意的料子,慢条斯理地逢起荷包来。
过了会儿,白芷入了殿来,屈膝一福:“小姐,外面……有位公子求见。”
有位“公子”?
听着这称呼,云婵也知不是霍洹,心下猜着是兄长前来,就到镜前理了理妆容,披了件大氅,向外迎去。
这么大一个宅子,走到最外颇费了些时候。府门打开,云婵一声“兄长”刚到嘴边,就蓦地噎了回去。
目光在几步开外的那背影上定了一会儿,最终确定是他。云婵稍颔下首,微一福身:“不知将军前来。”
冯子沅转过身,夜色下,虽则有明灯高悬于檐下,他却恰好站在一片阴影里,黑漆漆的,看不见神色:“长公主。”
“封位已废,将军……”云婵小心地提醒着,旋即听得对方一哂后改了口:“云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