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为我爱她,我不想忘了她。”昭淮在掏出帕子倒上迷香,微微一笑,“事已至此,师兄你知道也就知道了,你若去告诉她,对她也没有好处。我会好好待她,以后各走各的路吧。”昭淮说得极是平静,他知道昭泊不会告诉我,那么除了照原计划进行以外就没有别的方法了,昭泊只能认命。
但,就像我那时不知昭泊会武一样,他也不知道。
他把帕子递给昭泊,昭泊接过的同时蓦地窜起,拔剑刺向他的胸口,他躲闪不及间一声惨叫。
继而,是我惊慌失措地夺门而入。
昭淮怕他伤了我,对我说:“陌吟,别过来……”
而他说:“陌吟,娶你,他不配。”
当时因为刚出了大事,有五六名灵探在锁香楼把守,闻声也冲进来,却见昭泊一剑划过昭淮颈间后,身形敏捷的几个回身,手中剑停下时,几人都已毙了命。
然后,他把那块沾了迷香的帕子按在了已经完全被吓傻了的我的口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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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倏尔明白,为什么我那么喜欢琥珀香,跟我娘没有关系,但也不是出于我对昭淮的依恋。而是因为那是我曾中过的锁香楼禁香——依情香中的主要一味。
那晚,我与昭淮在山里,我闻着他身上的香,对那股味道极有好感,却没有意识到那时他就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地给我用了禁香。
也只有他能做到这些,因为只有他对天然香气的味道那么了解,知道用多少新鲜的枫叶可以取代提炼好的枫叶香。
这个做法,让从小在各色香料中长大的我全无防心。甚至在我失忆之后,仍对那琥珀味难舍难忘。
所以昭泊告诉我,那是“饮鸩止渴”,那早晚会诱发禁香的效用,让我甚至昏聩。
所以当我带着凌莲去见凌菡时,一度邪得不像我自己,因为依情香能改变人的情感,却容易失了度,改变人的性格。
明明有那么多破绽……但我从来没想过,我从来没怀疑过,自己的失忆,是有问题的。
到头来,我父母去世后本该是我至亲的两个人,他们各自骗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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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泊还昏睡着,这个睡容我很熟悉。多少次,在我夜不能寐的时候,会偷偷跑到他房间里去,他都是这样睡得很安稳。但只要听到我拉开他抽屉的声音,他就醒了,迷迷糊糊地问我:“又睡不着?”
“嗯……”
然后他就会起身,从抽屉里翻安神香给我。
我坐到天黑,又坐到天亮。卫衍的声音终于在门外响了起来:“女公子,一天了,出了什么事?”
我轻手轻脚地打开门,走出去,疲惫却平静:“没事,多谢你,我不会杀他了。”
卫衍眉头微动,等着我的下文,我道:“昭泊说,谨行卫想杀他,是因为他知道他们太多事情。所以我想他们让我恢复记忆也是为了这个,让我杀了他,然后瓦解锁香楼。”
“瓦解锁香楼?”
“是,你记得当时那谨行卫怎么说的么?他告诉昭泊,事情早没那么简单了,还说我们的生意做到了姜家……”我语声沉闷地道,“可见他们现在是不满足于杀了昭泊了。凌莲那桩生意……他们大概也意识到锁香楼可以这样轻而易举地进入姜家,不是他们可以掌控的。那么对于他们来说,除掉我们比和我们合作更重要。”
这里面的很多事情,卫衍并不知情,一时听得云里雾里,思索一会儿,只问我:“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我闭着眼,狠下心道:“一切,回归正轨。”
尽管是昭淮有错在先,尽管我对他的感情有香的作用,但那到底是一份感情,根本没有对错。
昭泊杀了他,哪怕是为了我好,我终是无法接受。
我的父母因为昭泊给谨行卫误传消息而死,这也是我们之间的一道隔阂。
姜家不会放过锁香楼,这是现在迫在眉睫的事。让他们得逞了,亲者痛,仇者快。四百多年的产业,说什么也不能毁在我手上。
让一切回归正轨,是我现在唯一能做的。
该在暗处的锁香楼要回到暗处,该见不得人的生意要继续见不得人。但凡我们想躲,姜家就决计找不到我们。
我看着面前这扇房门,这是昭泊的房间。
我在心里默默地道了一句:该失忆的,要失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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