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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人们按着皇帝的吩咐,备了合她口味的早膳——直到放凉,她都未醒;又备了合她口味的午膳——还是直到放凉她都没醒。
袁叙去回了话,霍祁也只好无奈一笑:“让她先睡吧。”
当阳光逐渐温和、在天边云间染出一片橙红的时候,席兰薇才可算醒了。望一望天色,还以为朝霞刚出,自己闷头一想,倒也知道这是一觉睡到傍晚了……
睡眼惺忪地起榻更衣,发髻绾得比以往更简单些,松散地垂在肩头,一副闲适的样子。
对镜瞧了一瞧,起身往正殿去。木屐的“嗒嗒”声引得霍祁回过头,见是她出来,一笑:“醒了?”
“睡了好久……”她讪讪道,“陛下也不差人叫臣妾一声。”
霍祁却无所谓地说:“叫你干什么?也不算太久,小霜在侧殿睡着,还没醒呢。”
所以她还算“勤快”的。
她在他身边落了座,他便把案上的一碟点心拿起来递给了她:“先吃些东西?”
席兰薇一笑:“等晚膳吧……”
衔着笑意倚到他肩上,她紧环住他的腰,直弄得他仍端着点心的手一僵。
且就这么僵了一会儿。
“……兰薇?”霍祁搁下点心,轻一咳,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好想陛下……”她在他耳边轻轻道。口吻平静,并不带暧昧,却听得他直有一阵心悸,“好怕回不来了……”她又说,“好怕陛下……找不到,就不找了……”
“怎会?”他轻声一笑,伸手反环住她,随她倚在肩头,他继续安心看他的奏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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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席兰薇十分守礼地去舒颜宫昏定了。离宫这些日子,突然回来了,总得跟各宫嫔妃见个面,有什么闲言碎语要说的……也都尽快让她们说了为好。
日子长了,她更没工夫去听。
“昭仪娘娘真是福大命大。”邱良人屈膝一福,嫣然笑着,不咸不淡的口吻,“臣妾还替娘娘悬了口气呢,心说这被歹人劫走……哪还有命回来?到底娘娘如有天佑,消失了这么多日,还是安安稳稳地回宫来了。”语中停了一停,她笑觑着席兰薇的神色,话语中不自觉地添了些许冷意,又道,“也不知是有天佑……还是在民间有哪位公子佑着?陛下差了那许多人去,都找不见娘娘,臣妾真是好奇娘娘到底藏在什么地方了?”
倒不如直接说,她是怀疑她藏在哪位公子府中了。
席兰薇轻笑一声,又听到有旁的嫔妃附和道:“臣妾也早听闻娘娘美名远播……”
“就不劳选侍娘子再夸本宫一遍了。”她笑吟吟地回看过去,一语堵了对方的下文,“本宫比不得选侍娘子和良人娘子,自幼在小地方长大,四处去玩也无人多管。本宫在席府长大,便是父亲再宠,家里规矩也到底严格。美名远播是不假,但本宫可没机会去见那些个公子。”
她吸了口气,缓缓呼出,又睇了一睇二人,建议得很是诚恳:“两位若只是好奇本宫在外面是否住在旁人府中,本宫可告诉二位并无;但若当真怀疑本宫清誉,本宫便觉得两位娘子直接去陛下跟前提一提为好,免得本宫仍得着宠,两位娘子心中有结。”
话已足够不客气,邱良人无言以对地默了一会儿,狠一咬牙,福身告退。
各样的议论在景妃到时倏然停止。见过了礼,众人皆很好奇景妃的态度,连席兰薇也等着她发话。
面上笑容如旧,景妃缓缓颔首,莞尔言道:“陛下担忧了这么多日,昭仪可算回来了。”
席兰薇回以一笑,应了声:“是。”
“回来便好,昭仪也不必于此有愧,虽是劳师动众,但归根结底算不得昭仪的错。”景妃温言宽慰着,顿了一顿,旋即又一笑,“听闻昭仪昨晚歇在了宣室殿,待得回了悦欣殿……切要跟那两只梅花鹿好好玩玩,本宫去看过一次,一个个都没精打采的,一看便是念着昭仪呢。”
“诺。”席兰薇一欠身,衔笑应下,自己心中也确是念着它们呢。
哎……且不说两只鹿,那小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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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定回去,在宣室殿正殿一盛放奏章用的木架旁的角落里,席兰薇找到了睡得正香的小猫。
一手拎起来,她淡看着它,略有赌气之意:“没心没肺,两只鹿都想着我呢,就你在这儿睡得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