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乘煖轿,霍祁往漪容苑走着,步子比往日慢些,说不清是有意还是无意。
这是她一直想知道的事情,自然是该告诉她的。但是,如何开口……
矛盾间,心中竟生了些惧意,一边想同她说个明白,一边又希望这宫道长一些、再长一些,让他晚一些到,如此便能多斟酌一番言辞,尽力委婉才好。
反是衬得漪容苑格外近了。
步入院门,看见小猫在雪地里扑着玩,自娱自乐却十分开心。它的毛色和雪花一般无二,扑入雪堆中就看不见了,过一会儿又扑腾出来,然后再扑进去……
“喵——”玩得正欢的小猫被霍祁拎了出来,自然不满。可被他抱着暖暖和和的,又挺舒服,便没有挣扎,被他抱回了屋里。
霍祁才没心思有意扰它,只是目下心中挣扎到……似乎拿个什么东西在手里,会稍微冷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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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玩雪!”席兰薇手指在小猫鼻头上一敲,遂将它接了过来。往地上一搁,小猫就蹿到火炉边取暖去了。
为霍祁解下斗篷,席兰薇笑吟吟地望一望他:“陛下今日怎么这样早?”
他鲜少这个时候来找她。
“嗯……”霍祁想了一想,再多的斟酌似乎都是白想,还是直言为佳,“朕有些事要跟你说。”
“何事?”兰薇一奇,当即挥手让宫人们退下,又觉自己问得如此焦急不合适,二人还都站着呢。
“臣妾去沏茶。”她一福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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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盏热茶沏好,霍祁已在案前落了座。接过茶来抿了一口,在茶香中静下神来,话语缓缓:“你致哑的事……查出来了。”
席兰薇心里一紧。怔然望着他,满心的忐忑,不知他查出的结果与她自前世得知的结果一样不一样。
“是霍祯。”霍祁简短道。目不转睛地凝睇着席兰薇,全然拿不准她知情后会有怎样的反应。
很意外的,席兰薇似是……松了口气?
略显露了点轻松笑意,兰薇颔了颔首:“臣妾知道。”
“你知道?”霍祁微愕。
“是,臣妾知道。”她一哂道,“没有多提,是因为臣妾觉得当初之事于臣妾已无关紧要,于陛下也无关紧要。反正陛下已知他有反心便是,臣妾这他未能算计成的一环……不要紧。”
一席话着实让霍祁觉得惊诧。
“不要紧?”他打量着她,好似没听明白她这话一般,“你若早说了,朕兴许早替你把这仇报了呢。”
“臣妾怕的便是这个。”兰薇的低笑有些苦涩,迎上他不解的目光,缓然又道,“臣妾知道陛下待臣妾的心,所以更怕陛下为臣妾冲动行事。”
她很清楚,皇帝与越辽王,至今都还维持着表面的和睦。越辽王是不知皇帝早知他的反心,皇帝则是沉着气一步步布置着。
她的黛眉微微蹙着,含着担忧的话语让霍祁骤然清醒。似乎确是这样,她的担忧是对的,他听闻此事后当真……
连立时三刻和霍祯翻脸的心都有。
“不能让这件事搅扰陛下的安排,臣妾宁可陛下一直查不出。”她说得十分平静,已经寻不到什么哑意的声音轻轻淡淡,好似清风拂过,让他也一点点平静下来。
她说得义正辞严,他半晌无话,兰薇终是一急:“查到便查到吧,但陛下可别……”
“知道了。”他接了话,轻一笑,又说,“朕知道该如何做。”
他的口吻轻缓却认真,不是敷衍的意思。席兰薇微松了口气,心下稍安。
“这笔账总会算的,不急于一时。”他又道。一壁让她宽心,一壁劝着自己。
席兰薇点一点头。
她也被勾起了另一桩心事。心知那事不小,却又迟迟不敢同他说。偶尔想起来,便觉得自己是在玩火一般,许多次都险些一语道破,又一次接一次地忍了回来。
冒着险劝自己说:再等些日子,很快了。
目下……倒是真的很快了,但似乎不能再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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芈恬不明白席兰薇为什么会心血来潮传太医来为她请脉,一时还道她是进来闲得无事又增了新的兴趣,这厢太医却端正一揖:“恭喜夫人。”
芈恬傻住,看着太医怔了半天,可算反应过来:“你是说……”
太医笑而又揖:“是。”
她有喜了。
惊喜得连笑都笑不出来,僵了半天之后才有了反应,笑了两声,看向席兰薇,她却是神色淡淡的,似乎有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