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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妾(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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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停在宫门外,席临川上了车后转身把手递给她,道了句“上来”。

红衣恰好满腹心事着,一时未作多想,顺势就上了车。

很快就后悔了,“三心二意”果然是要付出代价的。

这一路,她好生领会了“如坐针毡”的真谛。

马车行得又不快,她心下认真觉得还不如自己跟着走走,能看看风景还能锻炼身体……

总好过旁边坐着个席临川、一不小心就看到这席临川。

这恐怖感,都堪比发现自己和名侦探柯南住同一酒店了。

他倒是一路都没理她。手支额头,侧坐阖眼补觉,感觉得到旁边有个鬼鬼祟祟坐不安稳的身形,就当没感觉到。

他或多或少地知道红衣心里还揣着担心,同时亦是清楚她不敢问。也归功于这“她不敢问”,他省了一桩口舌上的麻烦。

没有办法同她解释,自己因为缕词弄得几乎长阳城议论纷纷,是因为日后之事;而他之所以能料及这“日后之事”,则是因为他目睹过。

他比谁都清楚自己的身份意味着什么,上一世是,这一世更是。

世家贵胄对这出身的鄙夷从来没有绝过,无所谓他现在有没有侯位,也无关他日后又添了多少战功。

其中将这鄙夷表露得最不留情面的,就是何家。

再近一步说,其实就是何庆。

二人本都是年轻气盛,可他总要多忍一分,因为顾着军中、顾着大局。

到底是有忍无可忍的那一天。

何袤因战中失利自尽谢罪,何庆把父亲的死怪到了大将军头上,上门打了人。郑启没有计较无妨,他却一时气急,拿弓矢射杀了何庆。

彼时与赫契的又一场大战近在眼前,将领间的纠葛引得军中动荡,而后连败两场。

许多本不该丧命的人因此丧命。

那一桩事难以一举论清谁是谁非,可是回头看去,也许本不至于闹到那一步。

皇后与郑启对何家的不满,是被何家一点一点拱起来的,他便想着延缓这不满,是以压着何庆那日晚宴上“伤众”的话语未提;没了何庆这不明理的,日后郑家与何家也就不会形成水火不容之势,所以在西市决斗时,他当真想一剑刺死何庆。

是想为缕词出口气不假,却不止是为缕词。

此时他杀了何庆,就只是他一个人的错。闹出了人命来,就算是皇后和大将军也说不出袒护他的话来,何袤也只能把这笔账记在他头上。他现在还没有统领军权,不至于引起军中动荡。

下一场战争……应该是在三年之后。

三年,许多事情都足以被冲淡了,郑启、何袤久经沙场,自然能大局为重;军中也不会一口气议论这事三年。

这也许就能改变很多人的命数,几千、甚至几万。

但到底是没能来得及。

禁军功夫不差挡下了他,而后在早朝上何袤介入其中,事情自此真正从二人的私仇上升到了朝堂台面上,逼得他不得不先放下那些考虑。

可又不得不为缕词多争一句,她本是全不相干的人。不管这背后的纠葛有多复杂,都不该牵扯上她。

他抬了抬眼皮,看向红衣。

她的身子僵得像尊石雕一样,只一双明眸时不时地转着,明显是在琢磨事情。

“咳。”他轻咳了一声,把她的思路打断了。

红衣紧张地侧眸看过去,见席临川将手探进衣襟里,取了张纸笺出来:“这个……”

“什么?”她伸手接过,打开看了一看,他解释道:“昨晚太医开的方子,说让你多用几日、待得敏症全消后再停,我就留下了,一会儿抓药去。”

红衣持着药方的手一颤。

席临川从她眼底捕捉到了一闪而过的不信任。

他蹙起眉头,她嗓中轻轻地应了一声“嗯”。

他淡睇着她,目光微凝,问得直白:“我硬要为缕词争回名声,是不是更让你觉得我伪善了?”

红衣喉中噎住。

“是不是?”他追问道。

☆、第24章心思

红衣被他看得僵住。

教人看穿心事本就尴尬,何况这还是能左右她生死的人、这心事还是对他“不待见”的心事。

红衣缓一缓神,抵着心里的阵阵发虚,抿起微笑:“没有……我也希望缕词日后能平平安安的。”

席临川不予置评地笑了一声,没再说别的。他揭开帘子看向外面,过了一会儿,道:“停车。”

车夫忙勒住马,马车稳稳停下。

“下车。”他看向她,红衣微滞,不敢多问,起身下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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