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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妾(345)

“让开!”红衣喝得声都变了,那两名婢子却不敢让路,磕磕巴巴道,“娘子息怒,公子得的是疫病,您有着身孕……”

“他是我丈夫!”红衣蓦地转身看向皇帝,稍定了神,竭力将口吻放得平缓,“陛下……二十多日了,没有下人因此染病!我也不会!”

她的口气有些冲,皇帝眉头微皱,红衣不及多思,一咬唇,又辩道:“他是我丈夫,眼下到了这个坎上……他能不能渡过这关,我都必须陪着他,求陛下恩准……”

安静少顷,皇帝与郑启互望一眼,终是轻声而叹:“让她进去。”

☆、第162章命悬

席临川觉得头中晕得厉害,连自己怎么出了卧房的都不记得。只见院中都是熟悉的将领,夜色下人人面容沉肃,沉肃得好像他死了一样。

枝头晃动的幅度不小,可见是在刮风的,但他仅穿着一身中衣裤,竟也不觉得冷……

看来,是死了。

大约是因为已经历过一次,此次在意识到这一点后,他完全没了上一世死时的惊慌恐惧——反正恐惧成那般也是没用的,这个结果他无力逆转,甚至没有一个人会意识到他此时的恐惧,倒不如淡然些。

转过头,他望了望身后不远处的那道房门,能看见皇帝和舅舅皆在,另有御医、医女、禁军、宫人……

心下斟酌片刻,却着实没什么心情去见他们,轻声地一叹,他走出了广和苑。

夜色中,似乎一切都很正常,他走在自己的府邸中,看着下人们熟悉的面孔。唯一格外明显的“不正常”之处,就是这一路走过来都没有半个人搭理他了——他们看不见他。

南雁苑在广和苑的正后方,一个很好的住处。但成婚以来,红衣都不怎么在那里住过,他病倒前的几个月他们都在珺山,而再往前的那段并不算太久的时日里,她也顶多是白日在南雁苑待着,晚上多是和他同寝。

但现在……她应该是在那里的,这二十余日里,他都不敢让她和自己走得太近,生怕将这病传给她。

说起来,也真是对不起她了。他以为自己能熬过这一关,那么笃然地向她承诺过自己会活下来,和她一起迎接那个孩子,可最终,心中所愿到底敌不过那道阴毒的咒语。

他站在月门前踌躇了一会儿,终于鼓足勇气,举步走了进去。

四下看了一看,正屋无人、侧间也无人,他进了她的卧房,却也没有见到她。

只有小萄在房中待着,哭得撕心裂肺的,弄得婢子们大是无措。又是叫人去请席焕,又是反过来让小萄冷静些,告诉她说“娘子必是更难过,一会儿还得要你劝着”。

这话说的……让席临川再一次确信,自己的的确确是死了。府中众人大概都听说了他的死讯,只是不知道他的魂魄还没有离开而已。

掌心微热,他疑惑地抬起头翻来覆去地看了看,寻不到任何异常,但那热意并没有离开。

“红衣呢?”他有些失神地问小萄,小萄却仍只是哭着,他不得不提醒自己一次——他们看不到他。

在南雁苑前后又找了一遍,仍是不见红衣的踪迹。席临川有些心急起来,他记得上一世时,自己的魂魄一直跟着那个“红衣”到了关外,然后好像在某一瞬突然就断了记忆,重活过来。

他很怕这一回也是这样,魂魄毫无征兆地从这世间抽离开来、跑去投胎,连看她最后一眼都不能。

他是真的很想再看看她,哪怕没有什么意义,他也很想再见见她。如果可以,他甚至想多守些时日,看着她从自己离世的伤心中走出去一些,再安心去投胎。

“红衣?”他心慌意乱地唤了一声,声音在房中一荡,没有得到回应。

皱了皱眉头,席临川又往后院走去,那片她很喜欢的小湖出现在眼前,他刚步入回廊,皱闻耳畔一句:“你说过会活下去的!”

熟悉至极的声音中带着哭腔,哭腔中又夹杂着委屈和愤慨。席临川脚下猛停,迷茫地四下看看,却是不见人影。

“我明确告诉过你了……我没有做过母亲!”她继续埋怨着,他几乎能想象到她现在是怎样的愠恼神色,“你还是非要让我自己带这个孩子么?他、他也是你的孩子……你好意思不管?”

席临川焦灼不已地四下找寻着,想找到她身在何处。却是毫无思路可循,乍闻之下觉得可以循声去找,但实际上,那声音已是在他耳边及近的地方,任他怎样走动都还是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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