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御医从榻边站起身来,一拱手,神色间多显疑惑,“这位……席公子,所中之毒似乎并未伤及性命——目下呼吸平稳,脉息也正常,只是手脚又冰凉得异样。如此这般,最后会如何……在下也不知。”
席临川一凛:“御医为何会不知?”
红衣也锁了眉头:“您别‘不知’啊……既是中了毒,不是该想法子解毒么?”
“将军和夫人且听在下说。”御医说着一叹,“是中毒不假,但这毒奇怪——不仅是不会伤及性命,而且在下行医多年,自问历事不少,也从未见过这毒。方才与白御医一同验了剩下的汤,竟连其中掺了哪几味药都不清楚,只辨出有种蜡瓣花,是赫契独有的。”
“赫契?”红衣黛眉微挑,思量着追问,“那这毒……在将军的那盅汤里也有么?”
“没有。”御医肯定地摇头,恭肃一揖,“谨慎起见,在下没忘了验将军那盏汤,确定无碍,只是席公子喝的这一盏有问题。”
“这就奇了。”红衣喉间沁出一声冷笑,微扬的语声意有所指,“从前两番遭遇赫契杀手,也都是扬言说要把我和夫君的命一并取走。这回竟只冲着我来?只怕毒是赫契的毒,下毒之人却并不是赫契人吧!”
这话说得郑启、敏言长公主、御医皆尽一怔,席临川却清楚她在暗指什么。执起她的手一握,说得清楚:“不用这样试我的意思。你的人,你看着办。”
“那好。”红衣略一点头,转身间裙裾微扬,方才克制着的怒意再也忍不住,她冷然睇着在众人忙碌间已跪了许久的小萄,贝齿一咬,“齐伯,人交给您了。先不必伤她性命,只把话给我问清楚了。”
这话说得清晰而轻松,红衣心里却好像被一根根尖刺连扎了一回又一回。
她早已知晓小萄心里放着的那人是谁,但始终觉得到底是共处这么久的情分、也不见小萄做什么“不该做的”事,就仍是假作不知地不说、不提。
却没想到,那般“不该做的”事她确是没做,头一番出手,就是直接在自己碗里下毒。
“娘子!”被家丁擒住肩头的同时,小萄浑身一悚。愕然看向红衣,满目恐惧,“不是……不是我!娘子……奴婢绝不会害您……”
红衣强撑着心绪转回身,看向仍在昏迷的席焕不理会她。小萄强作挣扎,但到底挣不过两个家丁的力气,片刻间已被半拖半拽到房门口,她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失措地望向席临川:“公子……您听奴婢说,奴婢知道娘子待奴婢好,奴婢不会……啊!”
最后一句话并未说完,二名家丁终于把她拽了出去。许是强拽间不小心伤了什么地方,但听得一声低低嘶叫,自此再听不见别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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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焕的情状太过奇怪。
一边,是陷入昏迷、又不知这毒该怎么解,让人十分担忧;一边却又确实呼吸平稳得很,似乎当真不会因此送命,是以又不必太过担忧……
挑了细心的仆婢来守着,两双夫妻一并离开了卧房,小院中,席临川问郑启道:“今日中秋宫宴,涉安侯可来了?”
郑启想了想,点头:“来了,和他夫人一同来的。”
“速请涉安侯来一趟。”席临川扭头吩咐下人,又说,“只说是有急事便可。”
下人应“诺”而去,席临川与红衣一道送郑启和敏言长公主至府门口,目送着二人乘马车远去,须臾,席临川一叹,苦笑:“所谓‘好景不长’……”
真是,事情总是一桩接一桩的。他们才刚平静下来,没过几天舒心日子,就又来了这么一遭事。
红衣沉默着,心中惴惴地望着夜色下地上难见本来颜色的块块青砖,长叹无声。
“别太担心。”他劝了这样一句,又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走一步看一步。”
红衣摇一摇头,见他转过身,也随他一同往回走,又默了好一会儿,才说:“真希望确和小萄没关系。”
席临川听言浅怔,目光移向她挣扎不已的苍白面色,轻“嗯”了一声,习惯性地将她揽进怀里,声音稳稳:“若真是她,我来处理,不用你面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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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头雾水的聿郸听得席临川有急事找后……索性连马车都未乘,骑着马便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