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衡立刻要跑过去,身后的谢修拉住了他。看到萧太后重重的摔到了地上,心中一震。
这一幕仿佛令时间静止了。连雪也渐渐停了。
马上一身戎装的赵棣的瞳孔睁大,然后才反应过来,迅速翻身下马,跑到她的身边去。
赵棣颤着手将她抱起,看着她身下渗出的血,顿时有种慌乱无措的感觉。
他自小生长在市井,坑蒙拐骗无一不通,从来不曾有过畏惧和慌张的。他抬手擦了擦她嘴里流出来的血,却越擦越多,怎么都擦不完:“你不能死,你不能死,你若是死了,我、我……”
他能怎么办?
他从来都不是她的什么人,她就算死了,他又能拿她如何。
感觉到她的手轻轻握住了他的,非常的冰冷。
赵棣的身子轻颤。这是她第一次,主动碰他。以前她总是瞧不起他,嫌弃他的。见她嘴巴翕动,鲜血汩汩,赵棣将耳朵凑了过去。
她嘴唇张了张,声音虚弱:“你不会……不会、如愿的。”
她的手轻轻的落下,纤白无力,却重重的敲在了他的心上。
赵棣木木的愣了一会儿,才低低的笑出了声。是啊,她虽然是个女子,却是一个性子刚烈之人,就算死,也不会让他如愿的。他太清楚她的性子,可是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她真的会死。
远远的,江屿就看到城墙之上有个人影跳了下来。只是一瞬间的动容,可此时此刻,他心里清楚,他最需要做的事情是什么。她是一个聪明的女人,他也不能让她死的没有价值。
立刻道:“逆臣赵棣、萧载,谋逆犯上,其心可诛,还不快将其拿下!”
话毕,城墙之上,小皇帝身形单薄,亦是一字一句铿锵有力:“朕是天子,你们都是朕的子民。朕要你们协助江大人,将这两名逼死朕母后的反贼拿下!朕可免去你们之前的罪行,不再追究!”
持着长矛的士兵听令,齐齐将矛头指向赵棣和萧尚书,立刻将他们困住。萧尚书面色一白,登时慌了神;而坐在雪地上的赵棣,却是一动不动的抱着怀里已经渐渐冰冷的萧太后。
援军已至,江峋领着精兵朝着这边涌来,原是包围皇城的士兵纷纷放下武器,局势已定,阴沉的天也渐渐亮了起来。
而齐国公府,沈令善一直等着江屿回来。等到他终于回来的时候,身上沾着血的衣袍都来不及换下,阔步朝着里面走去。
看到她没有过来迎他,便一边走一边问丫鬟:“夫人呢?”
皇城的消息早就传到齐国公府了,丫鬟便笑笑说:“夫人正在屋里休息……”
还想说什么,却见素来性子沉稳的国公爷这会儿却像个急着入洞房的毛头小子般,都没将她的话听完,匆匆忙忙就朝着琳琅院走去。
到了院子里,看到忙碌打扫的下人,进进出出的丫鬟……里面有小孩子的声音,还有笑声,一切都很平静的样子。
江屿忽然停下了步子。
然后跨入正房,撩起帘子就要进去,就听到里面有婴儿哇哇大哭。他又一下子停住了。魏嬷嬷看到他过来,当即行礼道:“恭喜国公爷,喜得千金,夫人和小姐母女平安。”
生……生了?
江屿走到榻边,看到她脸色苍白的躺在榻上,而身边放着一个襁褓,里面是个粉嫩的小婴儿。
才一岁多戴了一顶墨绿色瓜皮小帽的犬宝就围在她的身边,脸颊白嫩,笑嘻嘻的说:“妹妹,是妹妹!”好像知道自己要当哥哥了,非常的高兴。
江屿看了一眼,却看到妻子缓缓睁开眼睛望着自己。
这个时候,不用说什么话,光是看着彼此,就不再需要其他的了。
他不是想要个女孩儿吗,现在男孩儿有了,女孩儿也有了,她应该做得很好了吧。她轻轻的叫他:“你回来了?”
“嗯。”江屿点头,握住了她的手,放在唇边一下一下的吻,“善善,我回来了。”
……
万物复苏,沈令善出月子之后,正值二月。
阳光轻盈的从槅扇照入,照得整个卧房暖洋洋的。沈令善也知道了一些事情,比如萧尚书和魏王被流放,程瓒虽然没有直接参与,却因他是萧尚书身边的人,也被革职,发配岭南。
还有一件事情,东院的江老太太忽然染上了重病,去了郊外的一座别院养病。不过最后只撑了半月便去了。
虽然江屿没有和她说,可是她也能隐隐猜到一些老太太的事情,她被程瓒带走,她肯定是参与其中的。有当初江屿母亲阮氏的先例在,其实是不难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