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老太太听说犬宝把程瓒给尿了,倒是亲热的抱着小东西,表扬他:“做得好,这种表里不一的人,就不应该给他好脸色看……居然还有脸来赴宴。”
看着外祖母这样护着犬宝,沈令善忽然就有些体会到当初她那骄纵的性子是被如何惯出来的。不过他现在还小,等日后长大了一些,还是让江屿多教导教导他。她不太希望孩子以后的性子随她,那样看上去兴许过得很开心,可一旦碰到什么事情,可是会吃亏的。
沈令善和外祖母说着话,就听到椹哥儿和茂哥儿打架的消息。她匆匆赶到前院去,看着他身上穿着的小袍有些脏兮兮的,看到她就乖乖的叫了一声:“姑姑。”
男孩打架总是不好的,先前沈令善因为椹哥儿心思敏感,所以不敢太苛责他,如今养熟了,该有的规矩还是要有的。也就站在那里,不过去和他说话。
是周妈妈过来将事情告诉了她:“……茂小公子说了椹哥儿几句,说他是个没爹没娘的野孩子,所以才……”周妈妈的眼眶有些红。
沈令善有些感触,就对椹哥儿说了一句:“过来。”
椹哥儿很快就走到她的面前,还没等她开口说话,就主动的说道:“是椹哥儿错了,姑姑罚我吧。我知错了……”
他看上去非常的懂事,换做谁,这个时候都不忍心罚他的。看着这酷似她二哥的孩子,沈令善心里难免偏袒一些的。罚他做什么?她有时候宁愿他不那么懂事。
就伸手擦了擦他的小脸,对他说:“姑姑罚你做什么?你乖乖随周妈妈回去换身衣裳,姑姑晚些再去看你。”
大概是有些不安,他又多看了她一眼,然后依依不舍的跟着周妈妈回去。
沈令善立在原地,看着那个小小的身影。
究竟是如何的没有安全感,才会让一个七岁的孩子觉得,不骂他罚他,就觉得不踏实。
经过花园的八角攒尖顶小亭,迎面而来就看到一个青色高挑的身影,沈令善目光一顿,想回避,不过现在也来不及了,而且她心中无愧,没有什么好心虚的。
便沿着原路走了过去。
程瓒却将她的表情看在眼里,心下觉着有些好笑。
当初她那样喜欢他的时候,他去沈家,她总是想着法儿的和他说话,那个时候他不讨厌她,相反还挺喜欢她的,是一种对晚辈的喜欢,她的性子一贯活泼,自然不会想到男女之事上去。等他想明白,要回避的时候,就已经来不及了……
如今却是她避着他。
程瓒就上前说:“齐国公府果真大,我都有些迷路了。”
他这是什么意思?她原本是不打算和他说话的。沈令善看了程瓒一眼,他已经换了一身新袍子了,只是跟在他身边的下人却不知去向,不知道是跟丢了,还是他故意的。
她没说话,跟着她身旁的丹枝和碧桃却是看不下去。可她们若是气愤什么,才会让人觉得她家夫人还介意什么……他算什么,夫人早就放下了。
于是丹枝极为客气的说:“奴婢让人送程大人过去吧。”
他穿着这件袍子,有种翠竹般挺立的感觉,高挑清瘦,程瓒是个非常好看的男人,自然穿什么都很好,可沈令善的记忆里,穿这个颜色最多的人是江屿。他总是单调的喜欢穿青色,不知道为什么。如今看着程瓒,她忽然觉得,程瓒再好看,可还是江屿适合这个颜色。
程瓒见她目不斜视,端着一副齐国公夫人的端庄模样,心下有些憋闷,要擦身而过的时候,才停下了脚步,叫了她一声:“沈令善……”
他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心下有些愧疚,就对她说:“有一件事……”
“当初四弟的事情,我并不知情。”
程琰……沈令善几乎快要忘记这个人了。
她记得那件事情之后,她很长一段时间都做噩梦,晚上要魏嬷嬷她们守着她才安心。后来嫁给江屿,便是江屿那样对她好,她也曾梦到过几次,之后才渐渐的,再也没有梦到过了。
沈令善不知道在那之前对程瓒还有没有留有幻想,但是那件事情之后,她是肯定对他没有半分念想了的。
她不太喜欢提起这件事情。
沈令善就转过头看着他。看着他的眉眼,没有丝毫的闪躲,说道:“现在你还说这些做什么?”
其实本来能做到对程瓒毫无波澜的,可刚才程瓒的举止的确是气到她的。
她就说:“你已再娶,我也另嫁,我们之间的事情早就已经结束了。程瓒,我自问没有什么亏欠于你的,你这样做事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