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芳菲听得注意起来,见陶弘景脸上似乎有些不愿意的样子,连忙说:“大师,反正咱们回建康也没有什么急事,不如就在雍州歇两天,顺带去襄阳看一看怎么样?再说啦,您不是正准备写本医书流传千古么,正好也可以趁这个机会实地考察考察,以作研究,将来也是医学史上一个重大的突破。”这个提议倒正中陶弘景下怀。
历代医书上甚少提及瘟疫,就是有也是寥寥几笔,语焉不详,模糊不清。如果能将这次瘟疫具体地写进自己的医术典籍里,一定是一大创新。于是点头说:“那我就先在雍州多待两天。明天就去襄阳看一看具体的qíng况。”萧衍连忙谢过,再说了几句话,就要告辞,临走前笑着说:“芳菲,你也太顽皮了,居然将我的符印都带走了。”
谢芳菲吓了一大跳,十分羞愧,立即进去将离开萧府时偷去的符印jiāo给正要离开的萧衍,红着脸说:“大人,芳菲实在对不住你。你还一点都不责怪芳菲。芳菲简直无地自容,无颜以对。”
萧衍笑着说:“芳菲如果没有什么事qíng的话,不如送我一程,如何?”谢芳菲知道他有话要说,静静地跟在他身边,心里免不了忐忑不安。
萧衍长叹说:“真是难以预料啊,南齐数十万的军马一夕间就这样全军覆没了。芳菲知不知道究竟是谁直接导致了这次的战败呢?”不等谢芳菲回答,接下去恨恨地说,“始安王萧遥光,这个láng心狗肺的东西!竟然和北魏勾结,害得我南齐数十万的将士就这样白白地送命!后来被我察觉此事,竟然想杀人灭口。趁着双方激战的时候,派人伪装成北魏的人马刺杀我。幸亏吕僧珍和众位兄弟拼死保护,不然芳菲今天见到的就是我的尸体了。”
谢芳菲早就从秋开雨的口中知道了此事,默然不语。萧衍继续说:“后来我从僧珍的口中得知,他之所以能那么及时地救了我,原来是你早就料到了当时那种qíng况,所以才能逃此大难。芳菲,你还记得当日你在竟陵王府和我说的话么?当时你说‘汉北有失地之象,浙东有急兵之征’。当时我还半信半疑,如今想来,已经有一半应验了。芳菲,你还是要跟着陶大师回洛阳去吗?”
话里的意思清清楚楚。谢芳菲有些迟疑地说:“可是大人,我因为秋开雨……”如今这个名字自己都说不下去了——撇开秋开雨,懦懦说:“只怕大家不容易再接受我了。我毕竟背叛过大人,难以服众。”
萧衍摇头说:“芳菲何必担忧。萧府众位弟兄岂是如此轻薄短视之人?你走了之后,只怕牵挂你的人更多呢。你在萧府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大家都很担心你的安全。就连内人也时常问起你的qíng况,说你怎么不去找她说话。我告诉她我派你出去办事去了。芳菲,如今形势不同了,谁还有闲工夫管其他的事qíng呢。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芳菲也不用放在心上。应该重新开始才是,何必埋没了一身的才能呢。”
谢芳菲沉默不语,低着头陪他一路来到府衙的外头。萧衍最后说:“芳菲,我记得你当初曾经意气风发地说要助我成就一番大的事业,当日就预言说汉北之地尽失后就是我萧衍崛起的时候。今天时机触手可及,就在眼前,芳菲难道不想一展身手?还是想要就此默默无闻地了此残生?”见谢芳菲神qíng浮动起来,点到为止,拍了拍她的肩膀说,“芳菲,你回去好好地想一想吧。记得大家都想着你呢。不管怎么样,还是回来和大家打个招呼吧。”又回头吩咐说:“王茂,你送芳菲回陶大师的住处。小心她的安全。”
萧衍一走,王茂就激动地敲着谢芳菲的头说:“你总算是回来了,我们大伙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呢。你怎么就那么死心眼呀,一声不说就往火坑里跳。幸好是平平安安地回来了。你还回陶大师那里gān什么?大伙儿都等着你回来呢。你和那个什么秋开雨的那一段孽事早就过去了,整个南齐忙着收拾战败后的烂摊子都还来不及呢,谁还有工夫追究你那一点子破事呀。大伙儿都等着你回来喝酒赌钱呢。听说你临走的时候还给了守门的张小六五锭银子是不是?你真是疯了!你有钱没有地方使可以给我呀,我是绝对不会拒绝的。好歹想着你哥哥我呀,居然给那个什么都不是的张小六,你到底有没有脑筋!”
谢芳菲听得倒竖起眼睛说:“你又知道了!是谁在那里胡说八道呢。我什么时候有五锭银子了?我有的话,我早发了。你以为我像容qíng那么有钱吗?这个世道实在是太不像话了,居然有这样的流言,亏你还会相信。我什么时候那么有钱来着!”打死都不承认。不然将来自己那么一点银子全都得被大伙想着法子哄了去,以后还要不要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