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潇潇当时眼泪就流了下来,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擦去了,极力忍住哽咽,质问的声音听起来像是祈求,“东方,你怎可如此对我?”
众人见一向张扬跋扈的史大小姐露出如此伤心却又倔qiáng的模样,转而产生同qíng,心中不由得感叹“哎,也是一个可怜的女子”。
东方弃看了眼周围的众人,不闪不避,眸光澄澈,一字一句说的很慢但是落在众人耳里十分清楚:“史姑娘,一则东方自知身份卑微,不敢高攀;二则——”他侧头看了眼云儿,眼神温柔,“二则云儿身上寒毒未清,我还要带着她各处去寻解药呢。”史潇潇心想她这寒毒痊愈的机会微乎其微,难道你要陪着她一生一世不成?知道他这是委婉地拒绝自己,心中只觉得酸痛而无望,抖索着唇一时说不出话来。
这时燕苏冷冷说:“东方兄,你这话可就不对了。你和史姑娘的婚事,众人皆知,你怎么能在这个时候负她?再说云姑娘和你非亲非故,你们俩这样……恐怕于礼不合吧?岂不是连云姑娘的声誉也带坏了?”这话说的非常重,不但指责东方弃是负心人,还批评他品行不端。
云儿抬头迅速扫了他一眼,见他正看着自己,看似平静的眸光下隐藏的是波涛汹涌的怒气,一时有些心怯,不由自主往东方弃身后躲去。燕苏眼睛瞬间眯了眯,脸色yīn沉的似要滴下水来,面无表qíng说:“云姑娘,昨儿晚上睡的可好?”云儿不知他问这话是何意,硬着头皮懦懦说:“好……”
燕苏懒洋洋说:“我还以为你这几天没休息好,累了,比武又闹哄哄的,嫌吵,于是到这儿躲清静来了,让我好找。”言语间的亲密不言而喻。
听他话里的意思,云儿失踪这些天莫不是和他在一起……东方弃转头,狐疑地看着云儿,心里有无数的谜团。
云儿的心立马纠结在一处,垂着头轻声说:“多谢燕公子关心,云儿感激不尽。以前的事,多亏燕公子宽宏大量,高抬贵手,不予计较。云儿心里,实在……实在……”一时说不下去,深深吸了口气继续往下说:“幸而找到东方,云儿……云儿……在这里谢过燕公子,就此……就此……别过……”一席话说的断断续续,语不成调。她眉目低垂,膝盖弯曲,背脊挺直,双手jiāo叠放在腹下,朝他远远行了个礼,神态毕恭毕敬,舒缓从容。这般礼仪姿态,浑身上下透露出的雍容气质,哪有半点平日江湖儿女的随兴任xing?宛然是一个教养良好的千金小姐,大家闺秀,知书达礼,温婉秀美。
燕苏明白她的意思,她在提醒他她不止是云儿,还是云府的大小姐,家仇旧怨,势不两立。身形不由得晃了晃,顿时犹如万箭攒心,胸前早已痊愈的伤口似乎又痛了起来,目眦尽裂,攥紧双拳咬牙道:“你说谢我,为何要谢我?拿什么谢我?你就这么谢我?”和东方弃远走高飞就是你送我的谢礼?
问的云儿一时哑口无言,连退数步,踩到后面的人这才停了下来,眼中伤痛之色一闪而过,qiáng颜欢笑道:“燕公子身份尊贵,世间一切无不应有尽有,而云儿……一介女流之辈,卑微渺小,能拿得出手的谢礼只怕燕公子也看不上眼,唯有在心里感激,大恩不言谢。”
燕苏冷笑数声,走到她面前一字一句说:“大恩不言谢?我对你有何恩?若是有恩,你怎能知恩不报?”云儿见他成心找碴,眉头微蹙,转过头去不说话。燕苏死死瞪着她,倔qiáng的等着她的回答。
东方弃见状移过身子悄悄握住云儿的手,给她安慰,意yù说几句轻松的话打破僵局。燕苏见他张口,不等他说话便粗bào地打断:“闭嘴!”语气很差,神qíng凶狠,惊的众人皆不敢出声。东方弃一愣,见他脸上神qíng有些恐怖,叹了口气,不以为意。若是他人,受此侮rǔ,只怕就要动起手来。燕苏看着眼前二人十指jiāo缠在一起,脸色发青,怒喝一声:“全部给我出去!”宛如晴天一道霹雳。
冯陈褚卫等人依言退了下去,垂着手守在门口。史潇潇随即也挥了挥手,示意史家的人离开。九华门的人见和自己无关,忙不迭走了,吴语最后一个离开,回头看燕苏的目光十分担忧,又有几分伤心。一时间大厅里只剩下云儿、燕苏、东方弃、史潇潇四人。
东方弃上前一步,将云儿护在身后,微笑说:“燕公子,史姑娘,大家不如坐下来,有话好好说。”该说清的说清,该了断的了断,该走的走,该留的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