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chūn说完,纵身朝前奔跑,不过片刻功夫,便摘了两枝红梅回来。
“小南瓜小冬瓜都能摘到,你能吗?小南瓜江湖上有无数好友,人脉广泛,你有吗?小冬瓜自知没有练武资质,却并不放弃,每日坚持,你能吗?”
舒和此时已经万般后悔,自知理亏,然而要低头认错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她脾气高傲,仗着自己聪明,在父母面前讨尽欢心,养成了目下无尘的狂态。今日被伊chūn这样严厉的指责,她虽想认错,但话从嘴里出来却变成了赌气:“我并不觉得自己错!我知道你们都嫌弃我身体有病,你gān脆把我在这里冻死好了,反正不愁还有弟弟妹妹讨你喜欢!”
伊chūn大怒,冷道:“好,那你就待在这里吧。”
她居然真的转身走了,把女儿一个人留在冰天雪地里。
舒和先时还犟着缩在雪地里不肯动,等了半日不见爹娘来接,她这才真的慌了,起身跑了一通,只觉心脏扑通乱跳,浑身都瘫软无力。
她惊得一个劲哭叫:“娘!娘!我知道错了!你快带我回去呀!”
这时候又开始下起雪来,她娇软的嗓音一下子就化在风中,杳无踪迹。
舒和如今才真叫后悔,哭得差点晕过去,漫天风雪打下来,像是要把她吞噬似的,冷得彻骨。
不知过了多久,舒和以为自己被抛弃在风雪里,很快就要死了,忽然一张狐皮大氅盖了下来,然后她整个人被抱起,一个温暖又熟悉的怀抱将她环住了。
舒和登时开始大哭,哭得哽咽难言,只会叫:“爹!爹!娘她……”
舒隽抱着她坐在避风处,将她湿漉漉的脑袋塞进怀里,用手去捂她冰冷的脸颊,一面柔声说:“小和,你娘说得没错。小南瓜小冬瓜都是爹和娘的家人,爹也不喜欢你这样对待他们,爹很生气。”
舒和的眼泪全浸在他衣服上,喃喃道:“我知道,我知道……是我错了。娘说的对,我什么都不会,根本是个废物……”
舒隽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轻道:“你身体不好,爹娘都不会叫你练武。但你有优点啊,你聪明得紧,书看一遍就全会背了,这个可难得,爹爹小时候也不行呢。所以你怎么能是废物?”
舒和毕竟年纪小,一时有些迷糊:“可是娘她说……”
舒隽笑道:“小和,做人不光是要学武,做人有很多道理。有的人天生力大,有的人天生会读书,这些就是天赋了。你有个聪明的天赋,怎么不会用呢?做人要扬长避短,你成天在家里娇蛮任xing就厉害了?”
舒和略明白了一点,倚在他怀里不吭声。
舒隽又说:“比如那个红梅,你喜欢,可是你自己拿不到,这会儿又没本事指派别人去拿,你可以将它画下来,再大些,还可以写诗去咏它,岂不比折花来得清雅?”
他见女儿不说话,显然有了悔意,便不再多说,只抱着她一起看肆nüè的风雪。
“做人要顶天立地,爹可不是叫你真的去顶着天踩着地。人这一生,总要活得有意义,有些自己真正的尊严,叫别人不把你看轻。你觉得爹说的对不对?”
舒和轻微地点了点头。
舒隽抱她站起来往回走,又道:“那你回去之后要怎么办?”
舒和闷了半天,才带着哭音说:“……我给南瓜哥哥冬瓜哥哥道歉……”
舒隽笑了,将她抱得更紧一些:“这才是乖孩子。”
正午风雪散去,舒隽带着舒和回到了庄子里。
舒和带着五分尴尬三分羞赧两分悔意,给小南瓜道歉:“南瓜哥哥……你、你别生我的气……还有冬瓜哥哥也是……”
小南瓜笑吟吟地把她抱起来,捏了捏她的脸,柔声道:“我的小祖宗,谁会生你的气?改天倒是教教我怎么把书倒背如流才是正经,这功夫我佩服得不行,比功夫秘笈还想学呢!”
说得舒和终于笑了,心里感激他这么宽容,对他顿时生了不少好感,把脸靠在他脸上半天不说话。
舒隽在旁边松了一口气,揽着伊chūn的肩膀小声道:“这次红脸白脸唱的总算有了效果,不枉你狠下心肠。”
伊chūn揪住他手背上的ròu:“你怎么那么迟才去接她?万一把身体弄得更糟怎么办?”
舒隽索xing握住她的手,与她五指jiāo缠,轻道:“我不也是体谅你教女辛苦么?若去得早了,没有效果你又得怪我。说起来,这次急急忙忙赶回山上,我都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