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通啊……
简捷无比惆怅。
为什么她当时一个热血冲头就感动萌动悸动冲动了呢?不仅动了自己,还一动把自己动大了。不仅真的辞了职,还下乡来了!
冲动猛于虎、猛于虎啊!
于是接下来的一星期,简捷同志就如同当年的进步青年知识分子上山下乡那样,跋山涉水千辛万苦,先乘绿皮车,再换小黑车,再掏出地图吭哧吭哧走上半天的山路,最后拦了一辆拖拉机,轰轰隆隆开几个小时后,她终于到了这个、这个叫做西口村的地方!
拖拉机熄了火,一阵由远及近的声音忽然传来。
“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社会主义好!社会主义好!社会主义派来新厂长!”
简捷:“……”
一个头发稍已经半显花白的老头看到她下了拖拉机,连忙迎上来,热qíng地握住她的手。
“简厂长是吧?你好你好!我们等你大半天啦!我是这里的村长,叫张水根,你叫我老张就可以啦!”
“……哦哦!><!村长好!村长好!”
简捷长这么大没见过此等排场,走下拖拉机时一个腿软差点摔过去。
一眼望去,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几十个人都捧着一束野花喊着‘欢迎欢迎’,简捷大汗,她这么多年当个小小检察官早已习惯了被领导被指挥,如今忽然被人当成领导欢迎起来了,她还真不敢当。
“大家好啊!大家好哇!”
和村长握了握手,简捷道:“村长,这种形式以后就可以不要了,我也不是啥大人物,不用这样的,真的。”
村长显然很淳朴,也不懂我们中国人通常喜欢和人随便客气客气的那一套,她说不要他就真不要了,转头挥了挥手:“大家回去吧,可以了。”
村长很淳朴,这里的民风显然更淳朴,刚才还高喊着欢迎的农民朋友们一哄而散,“呼……累死了……回家回家咧……”
简捷:“……”
地区文化差异真不是普通的大啊……
简捷背了背大背包,问:“村长,现在我们先去厂房看看?”
“不急啦,”村长摆摆手,带她往前走:“对了,你们派来的副厂长一星期前就到了,已经在这里着手厂里的事了,他就在前面等你,我带你过去……”
简捷一听,一双眼睛顿时瞪得老大:“副厂长?!”
还有副厂长?!
老爸派来的?她怎么不知道?!娘咧,这是风水宝地还是怎么的,咋滴全中国的厂长都长着脚跑来了……正说着,前方一个身影就落入了她的视线范围。
独钓寒江雪。
他就这么孑然而立,于一片雪景中撞进她的视线。天降小雪,他撑一把黑色伦敦伞,站在路灯下,垂手cha在裤袋里,澹然若定,侧颜线条凝浓分明,一个抬眼,整个空旷寂寥的世界顿时都在他背后化成零落背景,群山苍茫,飞鸟绝迹,整个画面阔达苍凉,只有他是唯一近景。
即使很多日子过去以后,简捷也不得不承认,唐宇痕的淡漠气质无人可及,他就站在那里,不远不近,事不关己,置身事外,一切在他眼里仿佛都只是公事而已,她不知道他的兴趣点在哪里,不知道有什么事可以让这个男人动容,她只知他是完美的局外人。
而她也不会知道,在未来的日子里,这个男人极具欺骗xing的外表会给她多大的错觉。隐在清冷面貌下的华丽与美,一旦释放,会是怎样的惊心动魄。是要到那个时候她才最后知,若非早已对她死心塌地,这些年来他如何能做到心无旁骛。
可惜在最初的相见时刻,她只当他是生命中的匆匆过客。
他看着她,自我介绍很简单,也没伸手要求握手之类的,只说三个字:“唐宇痕。”
——小同志,你很嚣张啊!
小简厂长看着这位不相熟的副厂长,脑子立刻转了起来。第一眼时她觉得此人很熟,总觉得以前在哪里见过;但第二眼时简捷就释然了,原因无他,只因为我们小简厂长有一个颜控的毛病,见到漂亮的男人她都觉得和他们很熟。
小简骨碌骨碌转了转眼珠。
放一个定时炸弹在身边真是太不安全了,对待老爸派来的监视者,一定要尽快下手,就在萌芽状态,做掉他!
哼哼。
于是乎,简捷同志反绑着手吊儿郎当地上下扫了他几眼,然后围着他走了几圈,凉飕飕地开口。
“小子,你哪儿的啊?长得不错挺年轻的啊……还学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