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阅对此表示怀疑,然而她作为陈麓川的同学,迎新聚餐不去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第二天是周五,连日阴沉的天色较之前两周敞亮了些,正午时分还出了一小会儿太阳。林阅怕晚上聚餐要喝酒,便没开车去公司。
临近下班,林阅已经有些坐不住了。她把手头工作处理完,四下看了看,没人注意,便拎起随身的小包飞快起身去洗手间。
她这人对自己外表不太在意,虽说出于对衰老的自然恐惧,平日里用的护肤品全都价格不菲,但对化妆一项始终兴趣缺缺。偶尔兴起涂上两笔,对着镜子一看,颇觉别扭,又赶紧洗掉。
况且家里还有个无时无刻不对她行程寻根问底的何珊,要瞧见她化妆了,又要大呼小叫。
她简单化了个淡妆,往镜子里瞧了一眼,气色确实好了不少。然而临到要出去,又一时踌躇,总觉得这口红颜色是不是太亮了,眼线是不是画得有些重。越看越不满意,正要扯出湿巾抹掉,听见推门的声音。
她慌张地往门口看了一眼,是美术组的同事。同事冲她笑着打了声招呼,林阅回以一笑,赶紧将东西揣进包里,匆匆出去了。
下班之后,一行十几人,浩浩荡荡地进了电梯。经过一整个白天,陈麓川似已将工作室的人认了大半,这会儿差不多都混熟了,一路上笑谈不断。
林阅默默跟在后面,心想,这人就有这样的本事,不管到了哪儿,都能迅速成为人群的焦点。
正胡思乱想,肩膀让人一揽,柴薇探头凑上前来,“有猫腻。”
林阅笑了笑:“有什么猫腻。”
“跟你认识五六年了,你化妆的次数屈指可数,这次是为了什么?”
“买了新粉底,试试而已。”
“接着装……嗯,让我猜猜看,你跟你这位老同学过去是不是有什么?谈过?”
“没这回事。”
柴薇瞥她一眼,“那简单了,喜欢他?”
林阅没吭声。
柴薇笑了一声,“难怪呢,你一点不着急,原来是在等他。”
“我没等他。”
“没关系啊,这么优秀的男人,你等他也是正常的。”
林阅脚步一顿,声音几分沉闷:“柴薇,我真没等他。”
柴薇一愣,少见林阅如此郑重其事,一时竟无言以对,笑了笑说:“逗你玩的呢。”
到了餐厅包间,林阅闷头往最里面走,身后传来单一峰的声音:“林阅,来这桌坐,帮我们介绍介绍。”
林阅无声叹了口气,将柴薇手臂一挽,压低了声音请求:“跟我过去吧。”
林阅挨着柴薇坐在单一峰右手边,对面便是便是陈麓川,一抬头目光就能对上。千躲万避,还是坐了这么个尴尬的位置。
菜已提前订好,不多时便上了四五道,单一峰抬手道:“来来,大家动筷子。”
柴薇笑着接腔:“随意吃,反正单哥买单。”
“对对,我请客,”单一峰从口袋里掏出一只黑色皮甲,往桌上一拍,“特意跟家里的财务大臣申请的团建经费,不用考虑替我省钱,反正花不完还得上缴国库。”
大家哈哈大笑。
单一峰开了数瓶雪花啤酒,斟了一圈,坐下来,与跟前几人边吃边聊,“林阅,你大学跟麓川一个班?”
林阅对面便是陈麓川,一抬头目光就能对上,未免尴尬,她头微微低垂,避免与他对视,“嗯,一个班。”
挨陈麓川左手边坐的一个年轻的女同事笑说:“那林姐跟川哥还真有缘分。”
这女同事叫赵清雅,去年秋季校园招聘进的公司。她十六岁上的大学,读完研究生才二十三岁。她名字秀气,人长得更秀气,偏偏编程能力丝毫不逊于公司里干了好几年的男人。
单一峰十分器重她,常说她是真正的天才。
陈麓川答:“江城就这么大,又是一个行业内,很容易打上交道。”
林阅听见这话,手里筷子一顿,心里已有些没滋没味。
说笑一阵,不知怎么就聊到了婚姻家庭这话题上,赵清雅笑说:“单哥才是人生赢家呀,儿子都要小学毕业了,我见过嫂子,长得就像年轻的陈松伶。”
单一峰呵呵直笑,笑得眼睛都找不着了,“喝酒喝酒!”
柴薇凑到林阅耳边,“她九零后的吧,还认识陈松伶?”
林阅笑说:“还不许人家爱看TVB?”
赵清雅眼见陈麓川杯子空了,拎起酒瓶替他倒满,笑问:“川哥,你女朋友管不管你喝酒的呀?要是管,我们就少喝几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