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北风吹起他衣角,短促的头发随着风,像初生小糙一样细微的晃荡着,言楚跨了几步,终于来到乔然他们所在的这阶,他站着看坐在地上的两人,居高临下,不怒自威。
“你要记住,就算上天给我一万个理由把恨迁怒在你身上,我对你也只有爱!”
乔然眼睛晃了晃,突然朝他伸出手,“他们都到了,我们也去吧!”
借着男人的力气,乔然一股劲站起来,冲力刚好把她带进男人怀里,被他护着,乔然回头看母亲,“妈,要一起吗?”
“不了,我想陪陪你爸爸,况且,有些人我真没心情见。”
没心情见的那人的儿子反应倒是自如,他拍拍乔然的肩,“那我们先走吧。”
“嗯。”乔然应,走出几步,她突然又回头,“妈,这次回来过完年再走吧?”
“看情况……”方唯爱笑着看女儿。
“还有你要不要住我家?”乔然看了眼言楚,问。
“不用了,我自己会安排的。”朝他们挥挥手,方唯爱把脸又挪向了墓碑。
等乔然他们走的看不见的时候,方唯爱从口袋里变戏法似的又掏出两瓶酒,“老乔,以前喝酒是陪你同客户喝,我知道你爱喝酒,今天特意来陪你喝一杯。”倒了一口,又喝了一口,方唯爱的眼睛突然湿了,她吸了几下鼻子,还是没忍住俯身趴在了乔东升的墓碑上。
爱,可以伤人;迟来的爱,尤其悔人。虽然不愿承认,但方唯爱不得不说,自己对乔东升的感情,经过几十年的发酵沉淀,终于在今天酿出了浓厚的味道,只是有什么东西……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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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是最没有感情的东西,它不会因为一个人的离去而间歇停留;时间也是最富感情的东西,无论再大的苦痛伤痕,一旦侵润其中,它都能一一抚平。
年尾最好的一个消息在二十九这天传进了乔然耳朵。
当时,乔然在家里擦着器皿。前阵因为爸爸的事情,家里什么什么她都懒得侍弄,但眼看明天就是新年,她不好再这么颓废邋遢下去。
刚开始擦客厅里的那对青瓷花瓶,门外隐约传来一阵咚咚咚的楼梯声,没一会儿,言楚开门进来。
“老婆,换衣服!”看上去,他心情不错。
但乔然的反应却是淡淡的。“去哪儿啊?”她问。
“姨妈家,今天有喜事,大喜!”言楚眉毛都快跳舞了。
“到底什么事啊?”乔然被他说的云里雾里。
“想知道?那我就不卖关子了。你表哥要升级当爹了!”他脱掉带着寒气的外套,一把将她环住。
“什么?”乔然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一想到那个闷闷的表哥还没等摆桌就把小嫂子拿下了,乔然沉寂许久的脑细胞终于开始复苏。
“是啊,我和爸爸说了,今年三十我们在你阿姨家过,陪你……妈妈一起过。”言楚对住在温国维家的方唯爱还是心存顾忌,口一直没改,还维持着“你妈妈”的状态。
“哦,那家那边……不要紧吗?”虽然对言伟业也没了最初那样的亲切感,但乔然终究还是考虑到了婆家的想法。
“没关系,他们回S市过年。”
“那好,那我们现在就去吧!”每次去姨妈家,乔然都很有精神,这次也不例外。
突然,她像想起什么似的,“小嫂子怀孕的事你怎么知道的?”她问言楚。
正往书房里走的言楚脚下一顿,“今天路过妇科时候恰好看到,就关心了下……”
“哦。”答案算是合理,乔然应了声,没再问。
言楚的车子开到温家门口时,乔然正准备下车,却被言楚的一个突然靠近吓了一跳。
“言楚,你干嘛?”耳朵被他捂着,什么都听不到的乔然声音嗡嗡的问。
“嘘……”他口型还没摆完,乔然耳边就是噼里啪啦一阵炮竹响。
不知道姨妈这次买的是几千响的炮仗,总之响了很久,久到她耳朵都被言楚捂热了才算结束。
“看来姨妈也知道了,这是在提前庆祝呢……”乔然笑的淡淡的。
看出她的情绪,言楚提议,“还进去吗?”
“进去,为什么不进去?”乔然看了眼言楚,“放心,我没事。”她也学着他刚刚的样子,突然凑过脸,抱了他一下,“谢谢你,老公。”
谢谢你的包容,谢谢你的照顾,还有就是谢谢你的爱……“来了怎么不进去,外面这么冷!”方怡欣眼尖,一眼看到言楚的车,拍着车门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