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了?”徐沁恒侧过头,笑着问。
“嗯。”夏成发出一个单音节,接着就拿出一支烟,点起来。
徐沁恒终于坐正了身体,问:“找我有什么事吗?”
夏成只是低头抽着烟,抽完一支,又点一支,他一直没有回答徐沁恒的问题。
徐沁恒也不急,忽然,他转了转头,说:“你听,是谦谦在唱歌。”
夏成终于抬起头来,他踩灭香烟,站起身走到窗户边,一眼就看到谦谦站在一群大人小孩中间,蹦蹦跳跳地唱着歌。
隔着门窗,他根本就听不清他在唱什么,但是徐沁恒却轻而易举地听出了谦谦的声音。
谦谦唱完了,小朋友们都鼓起掌来,小东西立刻冲到了沈丹身边,沈丹把他搂进怀里,还亲了下他的脸颊。
夏成忽然发现,谦谦长大许多了,连着沈丹,也有了很大的变化。
他知道沈丹已经上班大半年了,此时的她,原本朴素的长直发烫了些卷,懒懒地披在肩上,身上穿着糙绿色的针织衫、浅色长裤,显得春意十足。
她的身子依旧清瘦,脸上已经褪去了几年前的青涩、稚嫩,神色显得从容许多,小小的脸蛋不施脂粉,皮肤白里透红,她笑得很开怀,夏成已经完全不能将她,与印象中那个容易紧张,容易脸红的农村女孩联系在一起了。
他走回徐沁恒身边坐下,又拿出一支烟,犹豫许久,终是没有点燃,徐沁恒一直没做声,夏成叹了一口气,开口:“我要移民了。”
“移民?”徐沁恒真的有些吃惊,“去哪里?为什么?”
“澳大利亚。”夏成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我妻子提出了离婚,她说,因为去年那件事,她在海城已经成了一个笑柄,她的娘家也是有点小产业的,平时接触的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后来事情闹得大街小巷都在议论,她实在受不了别人在背后的嘲笑,就向我提了离婚,说要带女儿移民去澳大利亚。”
徐沁恒没有cha话,他只是安静地听着夏成低沉的声音:“我和她拉锯了很久,大半年时间,她就是不肯改主意。其实,对于她……我们谈恋爱那会儿,也是挺美好的,你别看我平时那样,真要离婚了,我发现自己还挺舍不得她的,毕竟我和她认识十多年了,结婚也有十年,何况还有星星。”
夏成没有再说下去,他站起来,双手叉腰站在栏杆前,看着楼下篮球场上打球的年轻孩子,面上露出了苦笑:“小徐,你说,这是不是报应?”
徐沁恒想了想,问:“你已经决定了?”
“对。我已经失去谦谦了,不能再失去星星。你说的很对,时间是过得很快的,星星很快就长大了。如果我真的和我妻子离了婚,说不定我永远都见不到我女儿了。所以我做了决定,和她们一起移民,我妻子也说了,如果我答应移民,她就会原谅我。”
徐沁恒点点头。
夏成突然走到他身边,把一个档案袋塞到他手里。
“这是?”徐沁恒摸索着袋子,问。
“我留给谦谦的东西,请你一定收下。”夏成的声音很诚恳,“以后,我不能常去看他了,这也就是一套房子,你们要办过户手续,就和我联系,袋子里有我的联系方式,我会在悉尼做好公证寄回来的。”
徐沁恒手里捏着档案袋,想了许久,还是没有还给他。
这是谦谦的东西,他和沈丹都没有权利替他做决定。
“你……要不要再和谦谦见一面?”徐沁恒问。
“不用了。”夏成摇头,“我过几天就要走了,今天就是来看看他的。而且,以后有你和沈丹在他身边,我很放心。”
说罢,他拍了拍徐沁恒的肩,大踏步地离开了。
徐沁恒从头到尾一直坐在那里,教室里孩子们的欢笑声不绝,他也随着他们一起笑了起来。
再一次,抬头面向天空,一阵风吹过,徐沁恒睁开眼睛,感受着空气里的春意。
下课了,沈丹领着谦谦走出教室,徐沁恒已经站了起来,沈丹过去挽住他胳膊,低下头,就看到他手里的档案袋,她奇怪地问:“这是什么?”
“秘密,回家再说。”徐沁恒抿着嘴唇笑,他突然握了握沈丹的手,说,“咱们今天在外面吃饭吧。”
“为什么呀?”
“太阳似乎很好呢,我们很久没带谦谦在外面吃饭了。”
沈丹嘟哝起来:“家里的菜都准备好啦。”
“难得的嘛,你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了?”徐沁恒笑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