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不如往日,白芷对白芍说道:“妹妹,以后陪母亲上白马寺之事便由我做即可,以前真是麻烦你了。”
白芍脸色发白,略显尴尬地笑道:“姐姐哪里的话,侍奉大娘,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你有这份心,就够了。”白芷眼中倒是充满了疏离。
聪明如白芍,自然看得出白芷的意思。她只是觉得奇怪,如今的白芷与她认识的白芷似乎不是同一个人,又像是同一个人。
得知白芷要陪同柳氏去白马寺还愿,柳氏倒颇为吃惊。毕竟是自己亲生的,自家女儿是什么样的人,一清二楚,这上香吃斋之事,白芷不可能会有兴趣。
去往白马寺的马车上,柳氏终究耐不住地问道:“芷儿,今儿是吹了哪儿的风陪母亲去上香吃斋?”
白芷正用紫砂壶泡一杯碧螺春,端在嘴边,吹了口凉气,递给柳氏。待柳氏接住,白芷才道:“以前是芷儿不懂事。从鬼门关走一圈,忽然悟出个道理来。不得乎亲,不可以为人;不顺乎亲,不可以为子。”
柳氏甚感欣慰地抚摸着白芷的发丝,“芷儿,你父亲要是知道你有这番改变,定欢喜。”
她会好好努力保护这个家,不受内患,不遭外侵。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一年,她的父亲会遇见他仕途的转折点,太子太傅。原因正是由她妹妹陪同母亲去白马寺而起。
若不是妹妹看到后斋舍的株株桃花,随吟一首打油诗让太傅听见,引起好奇,自报家门,她的父亲也不会被太傅邀请,从而一见如故,在太子面前引荐,做了京官,家庭开始解体,一寸寸破裂。
今儿她代替妹妹前来,就是把这导火线给掐灭了。
白马寺是苏城香火最鼎盛的寺庙。苏城的达官显贵都爱来此上香拜佛。
方一下马车,奶妈便领着两个随从绕道后门去安排斋舍。白芷小心翼翼扶着柳氏,朝正门走去。今天上香的人,络绎不绝,白芷也算是见识了。
陪同柳氏上完香,柳氏要与方丈说些话,命白芷在外等候。白芷闲得无趣,等了许久也不见母亲出来,脚有些酸,找个石凳坐下,单脚抬起,放在旁边的石凳之上,又锤又捏,疏导筋骨。
“小姑娘,在下觉得你是个练武奇才!”忽然一声没正经的声音从她耳畔传来,她魂不附体地缩身,见一张放大数倍的大脸闪在眼前,白芷几乎条件反射地一拳抡过去,正中他的眼睛。
那人被击倒在地,一手捂住被拳头抡到的眼睛,一手撑着身子,“我果然没看错,小姑娘,你真是个练武奇才!”那人把手放开,眼圈全紫黑,与西蜀之地那黑白相间的大熊之眼极为相似。
“你是谁?”
“熊风。”
“不认识。”白芷刚想站起来走人,却被熊风给拦住了。
“小姑娘不想习武吗?叔叔教你。”
“不要。”白芷抬腿走人。躺在地上的熊风一把抱住白芷的大腿,嗷嗷叫:“求求你让我教你武功吧。”
“……”白芷顿觉无语,想了片刻问道:“给个理由先。”
“老身已六十岁的高龄,因一心向武学,无妻无子。刚刚得知自己得了不治之症,命不久矣,恐我一身武学,后继无人,空悲切啊!”
白芷见他动之以情的悲恸,心生恻隐。前世她是个不谙世俗的大家闺秀,文文弱弱,只靠自己张扬的性格保护自己。若这一世学学武功,也不错。
“敢问我从何学起?”
“白马寺后临的那片竹林,以后每晚辰时在入口处等我。”
“这个可以有。”
熊风一副孺子可教且满怀期望地看着白芷,“老身甚感欣慰。”疾风一过,熊风竟然跟着不见了。白芷不由的叹息,身手如此矫健,真是患有不治之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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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氏常年吃斋念佛,与白马寺的方丈颇为熟稔,是以聊天的时间有些长。熊风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后,白芷又坐回石凳上,把玩着手中的白绸手帕。
这块手帕上的绣花是她的第一个颇为满意的女红,一朵嫣红的牡丹花。前世的她爱极了艳丽的大红色,如今看来,倒是失了那份兴致,反而觉得俗气。
赶明儿绣朵出水芙蓉好了。白芷心想着,手不免一松,偏巧一阵风刮起,手帕顺着风,飞远了。白芷大惊,顺着手帕飞走的方向望去,见一簇锦衣华服之人从拐角处走来,而那手帕正巧落在领头的贵妇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