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美兰的火气蹭的窜上来,站起来一巴掌就掴到她脸上,刚刚修好的指甲都折断。
“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讨债鬼……我真是上辈子欠你的,才会生了你出来讨债!”
她气的发抖,像是这些天来所有的负面情绪都藉此发泄。
反倒是被打的婉若十分平静,捂着脸坐在那里,眸色是淡淡的,不惊不怒。
没有期待,便连失望都不会有。
苏苡站起来一把挡开她,“你怎么打人?”
“我生她养她,就可以打她!你要是敢撺掇她跟我作对,拒绝这门婚事,我连你一块儿打!”
段太太此时早就失尽所有风度,行为举止跟街上泼妇没有两样。
“我撺掇她?你们为人父母从没考虑过她的感受,巴不得她一辈子作傀儡供你摆布,这就是还债?你付出过什么,要她来还?”
梁美兰果然不客气地抬手,这回巴掌没有落下去,在半空就被人截下来。
熊定坤不知什么时候站她身侧,不卑不亢,“太太,何必跟小女孩一般见识?”
有的女人最忌讳在异性面前露出狼狈不合宜的一面,尤其眼前魁梧的大男人还要作下半生的依靠。梁美兰深深呼吸,挤出笑容给他,“阿坤,你来了就好。阿若还不懂事,我是为你着想,先教育她几句,她是我女儿,怎么教都是应该的。”
“女人十八岁性格就成型了,现在再说什么也改变不了,太太你要教也未免太晚了点。”
这分明说她疏忽看顾子女,梁美兰脸上一阵红一阵白,“阿坤,我是为你好……”
“我明白,这桩婚事是段先生订的,我绝不会反悔。不过我娶老婆一定要给我生儿子,婉若小姐脸色这么差,还是先把身体调养好了再说。这屋里人多空气不好,我带她们回她们自己房间去休息。”
将死之人,有股很深的病气,加上梁美兰刚刚这一巴掌,本就身体羸弱的段婉若的确是脸色苍白如纸。
熊定坤打横抱起她,带着苏苡一起往外走,门外段长瑄的人没敢为难一句。
婉若在他怀中闭着眼睛不说话,苏苡对他道,“刚才谢谢你。”
“不用客气,我只是不想节外生枝。”
他把婉若送回房间,对苏苡道,“今天就要麻烦你照顾她了,她对其他医生都比较抗拒。”
“放心,婉若是我朋友,我会好好照顾她。”
熊定坤走了婉若才睁眼,“为什么每个人都自以为很了解别人?”
苏苡从冰箱取了冰袋为她敷脸,“你指哪一件?你抗拒医生这件事可不止他一个人这么说,段轻鸿也说过。”
婉若轻轻吁气,“不知道三哥现在在哪里。”
苏苡不愿把期望都放在他身上,只有尽量不去想,岔开话题道,“你试着不要对熊定坤有那么大敌意,他跟段长瑄还是不一样的。”
婉若苦涩地笑笑。
其实苏苡也明白,事实不在于熊定坤是什么样的人,他只是并非婉若所爱的那一个。要女人还没有爱过一场就走进婚姻,实在过于残忍。
婉若行装一切从简,家庭医生为她准备的药箱倒有惊人尺寸,日常药品和医疗器具一应俱全。苏苡为她听心率、量血压,温开水调了蜂蜜给她送服该吃的药片,眼看着她躺下去的时候脸色已经好很多。
只是半边脸肿起,五指山印在上面半天去不掉。
见到她这模样,可会有人由衷心疼?段峰一走,大概也只有段轻鸿一个了。
这么看来,他的确是段家难得的“好人”。
邮轮上的客人已经陆陆续续走光,苏苡在婉若房间跟她一起消磨时光。熊定坤看似跟段长瑄一样禁锢她们自由,但门口的看守的人全换了他的,对她们十分客气,没有限制她们出门走动,只是亦步亦趋地跟着。
但就是熊定坤说的,这种时候不能节外生枝,她们也就是到甲板上透透气就回来。
苏苡的感冒加重,晚上发起烧,怕传染给婉若,睡在外间。好在头等舱套间大,挨着墙板还有一张平时隐藏起来的c黄铺,用的时候放下来,十分方便。
苏苡睡得昏昏沉沉,开头身体还有些发冷,睡到半夜忽然热起来,有种被重物压住的窒闷感。
她从梦中惊醒,一眼就看到段轻鸿那双桃花眼,猫儿似的,黑暗中也熠熠生辉。
“你……”她喉咙沙哑,吐不出完整的音节。
他的手也已经覆上来,整个人又凑近几分,呼吸拂过她的额头,“嘘~婉若睡得不深,你把她吵醒了咱们大家都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