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他一进嘉苑吉叔就迎上来,告诉他乔叶还在房间里没有走。
贺维庭也想三步并作两步地闯进去质问,可无奈腰背都又僵又疼,每走一步都十分艰难。吉叔想上前扶他,被他挡开了,这种时候他连一丝一毫的示弱都不肯,反正他已经是这样了,她有本事就直接推开他。
他步履艰难地走到乔叶住的房间门口,重重敲了几下门,乔叶看到他还有些吃惊,“怎么这么早回来,不是八点的飞机?”
贺维庭看着地上已经收拾好的行李箱,犀利的目光紧紧锁住她,“连我几点钟起飞都了解的这么清楚,看来是早有预谋了?你要去哪里,我要是八点才往回赶的话,你是不是就只打算留这么一间空屋子给我作交代?你想一走了之是吧,乔叶,我告诉你世上没这么便宜的事!”
乔叶试图跟他解释,“不是,你误会了……”
“我没误会。你心不在这里,我知道你迟早是要走的,这回我用合约绊住你,你觉得是我强迫了你才不得以留下来,你有一千一万个不甘心!但你也不看看你自己身体成了什么样子,还有欠我的钱,原原本本是三百万,如果违约一转眼就是六百万,很多人终其一生也赚不到这个数,这些都是你欠下的债!你不该还清了再走么?收拾好东西想不告而别算什么意思?你乔叶连最后这点脸面都不要了么,嗯?”
他一口气说完,两个人都安静极了,空气像凝固了似的。
乔叶不说话,就像是默认了他说的一切。贺维庭觉得难受,还有说不出的灰心,他都已经妥协到这个程度,连最后那点卑微的挣扎都放下,她却始终不肯往前迈近一步,甚至能想到的解决之道就是不告而别。
不告而别……多么熟悉的情形,三年前是这样,三年后又是这样,放不下的人却是他,始终是他,然而人生有多少个三年可以蹉跎呢?
他揪紧了领口,胸臆大概真的是燃了火吧,竟然一下子就把氧气给耗光了。他心脏剧烈地收缩绞疼,无法呼吸,身体撞倒了一旁的木头架子,上头的陶土花瓶和泥偶哗啦啦全都掉在地上,摔的粉碎。
乔叶扑过来抱住他,不让他顺势倒在地方,否则怕是要被一地的陶土碎片划得皮开ròu绽。
“药呢,你的药呢……有没有随身带,在哪里?”她急的像要哭出来,手在他身上乱摸,终于在他外套的口袋里找到他随身携带的药瓶。
他是有多焦急,进门连外套都没脱就赶过来拦住她,也幸亏他没脱,否则她再跑出去找药,一来一回的,她大概也要吓得心脏停摆了。
贺维庭没有阖眼,一直睁眼看着她。她力气那么大,抱住他就直接扶到她的c黄上躺下,抖着手倒水,喂他吃药,然后解开他的衬衫、皮带,脱掉他的鞋子。
于是风尘都卸去,连日的cao劳辛苦和牵肠挂肚好像一下子都远了,只要她在身边就好……原来只要她在身边就好。
贺维庭偏过头,脸埋入枕被,嗅到她的发香,很快就昏昏沉沉地睡过去。
醒过来的时候,还在乔叶的房间里,四周全是她的气息。她也哪里都没去,就坐在c黄边拉着他的手。
“你醒了,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胸口疼不疼?”她说着手背就又覆上他的额头,像对待一个生病发烧的小孩子。
他摇头,“我睡了多久?”
“从昨天傍晚到现在,一整夜了。我就在这里守着你,哪儿都没去。”她总算等到机会让他听她说两句话,“我昨天也没打算一去不回,可我打你电话一直都不通,所以我定了晚上十点多的航班,就是想着说不定能在机场遇见你,或者那时至少你能听我电话。我是要回家去,我妈妈和念眉那里出了事。”
他像是听进去了,又好似没有听明白,狭长锐利的眼睛像是蒙了一层雾气般怔怔看着她,隔了几秒钟才问,“天亮了是不是?为什么不开灯?”
乔叶如遭雷击,“你……看不到光亮?”
天光早已大亮,透过半掩的窗帘透进屋里,房间里也还亮着灯,可他却看不见。
贺维庭顿了顿,似乎已经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人也完全清醒了,有些来不及出口的话就像石块一样堵在了喉咙里。
他强撑着坐起来,垂眸收回放在她身上的目光,淡淡道:“不是要赶回家去的么?现在还早,你打电话给吴奕,让他帮你改机票。”
乔叶已经死死捂住嘴巴不让哭声泄露出来,明知他看不见她的狼狈和伤感,连声音也都不想让他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