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朝晖这次独自一人,穿颜色单调乏味却剪裁考究的黑色西服,提厚重的公文包,像是刚下了庭过来,倒总算有几分叶家长子的派头。
他见了贺维庭只是笑笑,“跟你一样,来看看乔叶。不过你不用护食护成这样吧?我好歹是乔叶的哥哥,不是别的男人,对她没有任何非分之想的。”
贺维庭微眯起眼睛,“我希望你能记得我们的君子之约,我讨厌麻烦,请你不要再为几年前所谓的商业秘密泄露来找她,弄得大家都不痛快。”
“我会守约,今天来只是叙叙旧罢了,私事而已,否则我也不会一个人来。”他又打量贺维庭,带了几分促狭道,“贺少又到这里来干什么?不会这么巧,也是叙旧吧?”
“我来找我的私人医生咨询健康问题,还需要向检察官报备?”
“当然不必,贺少只要记得履行约定,贵公司行贿的案子早点给我们一个交代就好了。否则律师保得住你一时,保不了一世。”
☆、第20章 重来的机会
乔叶听到敲门声,以为是叶朝晖去而复返,有些不胜其扰,嚯地拉开门,眉头深锁,“……你还有完没完了?”
门外是同样紧蹙着眉峰满脸不耐的贺维庭,正嫌弃地打量隔在两人中间的那道锈迹斑斑的防盗铁门。
四目相对,乔叶愣了一下才打开门,“你……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她让出门边的道请他进屋。这不知是哪一年修建的老公房了,又破又旧,层高不够,门楣低矮得高大一点的男人几乎要低下头才能从门下安全通过,隔壁炒菜的油烟伴着哧啦哧啦的动静飘过来,贺维庭脸上的表情已全被嫌弃占据,“你就住这儿?”
“房子是旧了点,但生活便利、地段好,租金也便宜。”
乔叶边说边给他倒水,怕他喝不惯自来水烧煮的味道,杯子里加了一勺蜂蜜。
她独自住得随意,身上穿一套小熊图案的棉质家居服,不知洗过多少遍,已经发白起球;过了中秋天气渐凉,她脚上还是一双最简单的塑料夹趾拖鞋,走起路来啪嗒啪嗒响。
房子是最简单的一室户,不知居住面积够不够四十平方,却被她收拾得井然有序,透着家的温馨,典型的螺蛳壳里做道场。
有时他怀疑她事事都在做戏,可这里处处都有乔叶的痕迹,乔叶的味道,她亦不可能知道他今天临时会上门来,要是连这些都是她出千的一部分,那戏与人生又如何区分?
是了,也许本来就没有区别,是他太过较真。
他捧着剔透的玻璃水杯坐在那里,却并不喝,盯着她的手闷声道:“这是那天划伤的?医生怎么说?”
他忘了她就是医生?乔叶看了看包着白色绷带的伤口,不在意地笑笑,“没事,伤口不深,也没有fèng针,只是最近不好沾水,所以这几天我都在外面解决三餐,要不然还能招呼你吃顿饭再走。”
贺维庭厌弃地动了动唇角,“我也没打算留下来吃饭。有件事早该告诉你实话,你的厨艺糟糕透顶,用电饭煲都能把饭煮成夹生,真难为你还能吃的下。”
以前他可不是这么说的,感情如胶似漆的时候,不足都成优点,黄连佐餐也甘之如饴。乔叶的巧手只在手术台上有用武之地,她不擅烹饪,相反贺维庭却触类旁通很会做菜,两人经常一起下厨,她的“黑暗料理”往往都靠他捧场,连夹生饭都面不改色吃下肚。
贺维庭毒舌难缠?不,他是世界上最宽容的男人。
乔叶笑得苦涩,“现在好一些了,没有那么难以下咽。”
小时候她妈也不下厨,反正一家就两口人,常年在剧团旁边的学校食堂解决三餐;长大了又遇上贺维庭,直到真正一个人生活了,总要学会下碗面、炒几个家常小菜的。味道谈不上多么美味,比以前还是强很多了,可惜这样的变化,他也无从知晓。
屋子各处都收拾得很整齐,唯独茶几上被摊开的文件和笔记本覆盖。文件全是英文,抬头印有MSF【无国界医生】的红色标识,贺维庭不由多看了两眼。
乔叶大概也发觉了,过来半蹲在地上将文件一一收拢。
“你在看这些?MSF又有派遣任务?”贺维庭的声音有些微的艰涩。
“不是,这都是之前发过来的资料,我现在才有时间看,做一下归纳整理,今后用得上。”
她没打算走,他竟然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话到嘴边,却怎么都还是出不了口,他捧着玻璃杯子静坐,手指在杯口来回地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