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叶晕过去,也许并不完全是因为失去至亲,更多的是因为不堪重负。乔凤颜花多少精力养大她?到头来反而是作女儿的更像父母,要照顾,要赡养,要顾着那些执念而被利用,还要跟在身后收拾烂摊子。
当然,身后事也要由她去办。
“念眉呢,她走了吗?”乔叶打起精神来,她还有话没来得及跟念眉说。
“在外面,她也一直在等你醒过来。”
这里躺着一个,外头坐着一个,两个女孩子都一模一样的傻。
乔叶晕倒之后,贺维庭找护士借了休息室带她进来休息。乔凤颜的遗体已经运往太平间安放,等候家属办妥手续之后火化。乔叶是她法律上承认的唯一直系亲属,所以所有的事都还等着她去办。
她洗了把脸,牵着贺维庭的手走出去,念眉不在,只有叶朝晖坐在椅子上,见她出来站起身道:“醒了?要不要请医生再好好看看?”
她摇头,“不用了,我自己就是医生,没事。念眉呢?”
“她去接个电话,走开一下。”
他的亲昵让乔叶皱了皱眉,抬眸看了他半晌,才道:“叶朝晖,我妈妈已经死了。”
“我知道,所以呢?”
“所以我们这里已经没有什么可利用的,以后也不会再有人再想去高攀叶家。不管你有多恨我和我妈,现在人死了,就算要报复,要让我们不好过,是不是也该告一段落了?”
叶朝晖笑了笑,“我不是很明白你的意思。”
“那你今天到这里来干什么?在病房里的时候,你跟我妈妈说了什么?”
叶朝晖一手cha在裤兜里,昂起下巴,似乎觉得她这样问很可笑,“你觉得我还能跟她说什么?其实我从没主动找过你们母女麻烦,也没想从你们这里得到些什么,每次都是你们主动找上我的,或者说找上我们叶家。”
他看了一旁的贺维庭一眼,继续道:“其实我也没说什么,不过是告诉她,前天我爸之所以肯来见她,完全是因为贺总威逼利诱的缘故,永远不会再有下一次。”
难怪乔凤颜有那样的反应。贺维庭平静地接话道:“一日夫妻百日恩,令尊不懂得这个道理,我提醒他一下而已。没尽过一点父亲责任的人,今后我也不会再稀罕他出现与否。”
乔叶没有她母亲那样的执念,今后叶家就算想让他出面利诱都绝无可能。
乔叶握紧他的手,并没有怪他的意思,她只是又进一步看清了父母的可悲。
她看了一眼走道尽头的露台,念眉已经接完电话,朝他们这边走过来。
“请你离念眉远一点,她跟上一辈的恩怨一点关系都没有。”
叶朝晖仍旧笑着,“那是我跟她之间的事情。在我跟贺氏集团的事上,我已经遵守了自己的承诺。我说过了结手头最后一个案子就会离职,不会再盯着贺氏不放,现在做到了,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会再狙击你最心爱的人。同样,我也有我自己的坚持,你怎么知道我对她不是真心?”
乔叶眼看着念眉已经到了跟前,“那我希望你永远记住今天所说的话。”
乔叶跟念眉一起去为乔凤颜办的手续,在太平间里认领遗体的时候才认真地看了她最后一眼。乔叶已经不再有那种心悸的感觉,但也不再流出眼泪,只是静静地看了一会儿,就在文件上签了名。
她跟念眉单独走在医院花园边的石径上,呼吸着有植物清香的新鲜空气,仿佛重生一样。
“念眉,你有什么打算?”
沈念眉瘦了很多,高频度的演出让她几乎疲于奔命,加上乔凤颜的病,她整个人都憔悴了。
“还跟以前一样,把剧团继续撑下去,老师不在了,我的初衷却没有变。”
“如果太困难,不要勉强自己。”
“你放心,我有数。”
乔叶不好问她跟叶朝晖的事,毕竟爱情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的,该提醒的时候已经提醒过了,如今只要她开心就好。
“对了,叶子。上次那笔钱追回来一部分,之前老师病着,我都没找到机会跟你说。”
乔叶有些讶异,“是吗?我没听叶朝晖说起。”
念眉笑了笑,“没能全款追回,他还觉得挺没面子的,大概认为动作还不够快吧,不能将那些人一网打尽。”
“其实他已经做得很好了。”不得不承认,工作上他是尽心尽力的,检察官这份职业他做的很好。
念眉点点头,“钱我已经全部打到你的卡里了,就是以前你给老师汇款的那一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