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亦川眉头一皱,斩钉截铁地说:“活雷锋多难听啊,你还是叫我红领巾吧。”
宋诗意噗嗤笑出了声。
一旁,程亦川得意洋洋地看着她的笑,末了,一本正经地说:“回北京了也要这么笑,多大点事儿啊?人生嘛,除了生老病死,别的都不算什么。你没听过那首歌吗?天空飘来五个字儿——”
“那都不算事儿。”她轻声接口。
程亦川咧嘴:“是吧?打今儿起,你把这句歌词当成人生座右铭吧。”
她忍无可忍,哈哈大笑起来:“你有病啊你,文化水平不高也用不着这么埋汰我吧?谁拿这种口水歌来当座右铭啊?”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他还理直气壮瞎逼逼,“别看这歌听起来没什么深度,最深刻的人生道理都是这样,返璞归真,删繁就简……”
这一路上有他的碎碎念,本该寂寞的路途也变得热闹起来。
宋诗意笑着,第二次与他坐在公交车上。
不同于周末,今天的早班车上除了司机以外,空无一人。
她笑着笑着,抬头一看,才发觉天光大亮。
他们在机场分别,宋诗意过了大门口的安检,都走了好几步了,回头一看,还能看见他立在外面的身影。
程亦川见她回头,拼命冲她挥手,末了跟个傻子似的歪着头,双手在嘴角比了比,傻乐着喊了句:“Smile!”
她蓦地笑起来,也冲他用力挥挥手,说:“回去吧!”
见她笑了,他露出心满意足的笑,点头,转身跑了。
宋诗意却没动,又在原地多站了片刻。很远很远的天际,长白山在云端若隐若现。天光大亮,雪山巍峨,天地辽阔到无人注意她的悲喜。
她忽然仰头,闭眼,抬手用力揉了揉眼眶。
手背染上些微滚烫的湿意。
她想,不管未来何去何从,关于这里,关于这些年的运动生涯,她又多了些许值得怀念的记忆。它们轻飘飘的,如同微末、尘埃,也许对旁人来说不值一提,或许对程亦川本人来说也不过是热心肠、举手之劳,可于她而言,却是雪中送炭,是一片坦荡无瑕的赤诚关怀。
宋诗意过了安检,上了飞机。
关机前,她侧头看着窗外种种,终于低头发了一条信息。
“程亦川,多谢。”
谢你的盛情关怀,谢你的笨拙照料。
从前未曾见过这样的少年,起初以为天真傻气,最后才发现,那分明是冰雪聪明。
可直到下飞机,再开机时,她才看到他的回复。
程亦川说:“按理说你的人生该你自己做主,别人不该多管闲事。可是有句话我还是忍不住要说,千万不要放弃啊,宋诗意!!!!!”
她拿着手机往出口大厅走,低头看着他那一连串触目惊心的省略号,又一次笑出了声。
这小子是有什么搞笑魔法吗?
她收起手机,抬头看着机场出口。
我回来了,北京。
第31章 第三十一个吻
程亦川坐车回基地,全程都在打瞌睡。
为了送一送宋诗意,他起了个大清早,怕她太有时间观念,万一提前个两三小时就出发,他干脆定了五点的闹钟。
闹钟响时,魏光严被吵醒了,在床上瓮声瓮气地问了句:“到点儿了?”
他没说话,魏光严就真以为到起床时间了,自行摸索着爬起来,穿衣、洗漱。
程亦川欲言又止,神情古怪地打开窗户,拎了袋包子往隔壁走,把陈晓春和薛同都给弄醒了。
“谁啊?薛同稀里糊涂开了门,“程亦川?干啥啊,怎么起这么早?”
程亦川咧嘴笑,一面侧身往里钻,一面道歉:“对不住对不住,借你们烤肉锅一用。昨晚上忘了提前来借,周末请你俩去吃海鲜补偿一下啊!”
薛同揉揉眼,“用不着,咱们谁跟谁啊。锅在柜子里,你自己拿,我继续睡了。”
陈晓春迷迷糊糊从床上探出个脑袋:“不吃白不吃啊,吃吃吃。”
说完就缩回脑袋,三秒钟后,床上传来均匀的呼噜声。
程亦川热好包子回宿舍时,看见魏光严洗漱完毕,从卫生间出来。
顿了顿,他从袋子里拿了俩包子,放在碗里递过去:“吃包子。”
魏光严一惊,抬头看他两眼,心道莫不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最后犹犹豫豫接过来:“谢谢啊。”
程亦川笑得人畜无害,拎着剩下的两只往外走,走到走廊尽头时,听见房间里远远传来魏光严的暴喝:“程亦川,你给老子回来!!!”
“不关我的事啊,是你自己要爬起来的!”他一边大笑,一边飞快跑下楼,去女生宿舍外头等师姐。
哈哈哈,那家伙终于看表,发现早起一个多小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