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基地的人都对他产生了心理阴影。
按理说,都是国家级运动员了,理论考试也不怎么要紧,可孙健平和林Sir勾结好了,运动员津贴与理论考试挂钩。全年超过三次不及格的,扣一个月津贴,公告栏还会张贴“耻辱榜”。
了解了林Sir的这个习性,程亦川总算明白薛同和陈晓春非要拉着他坐一块儿的原因了。
这不,周四晚上,他掐着点走进报告厅,里头已经七七八八坐满了人。
薛同和陈晓春替他留了座位,疯狂朝他招手,一脸看见救星的表情。
程亦川见每人面前都摆了张卷子,了悟,径直朝两人留的空位处走。哪知道林Sir忽然开口:“程亦川,你做这儿。”
他一抬头,看见林Sir随手一指,不偏不倚指着第一排的某个空座。
视线再往旁边一挪……宋诗意。
薛同和陈晓春目瞪口呆看着他远去,而他回头无声比嘴型:“对不起了兄弟,我也不想的。”
大概是前两次的临时抽查,这两位总在及格边缘挣扎徘徊的混子忽然间不再是及格困难户,林Sir起了疑心,这才直接把程亦川调走。
程亦川倒是没什么,一屁股坐在宋诗意旁边,咧嘴,露出一口小白牙:“好巧啊,师姐。”
“……”宋诗意看他一眼,无暇分心,继续埋头答题。
卷子对程亦川来说很简单,半小时的题量,他十分钟草草答完,四仰八叉坐在座位上,百无聊赖看看一旁。
宋诗意还剩一半。
哟,做得还挺认真,眉头紧蹙,下笔迟疑,一看就是拿不准。
他又左顾右盼,留意到不远处的罗雪,忽地想起什么。下一刻,他瞄了眼自己的卷子,偷偷摸摸凑近旁边的人。
“ABBCD。”
宋诗意笔尖一顿,侧头看他:“?”
程亦川又露出那口小白牙,悄悄对她说:“百分之百正确率,抄我的准没错。”
“………………”
他以为宋诗意没听清,又放慢了语速,偷偷摸摸重述一遍:“A—B—B—C—D——”
没想到宋诗意一脚踩在他脚背上,痛得他嗷呜一声叫了出来。
林Sir在报告厅后方巡逻,那里是他的重点监视区,忽然听见前排的动静,猛地抬头看过来,眉头一皱:“你叫什么?”
无数双眼睛看了过来。
程亦川:“……”
忍住痛,他赔笑道:“卷子写完了,有点无聊。”
林Sir目露凶光警告他:“写完了也给我老实待着,不然直接给你不及格。”
“……遵命。”
程亦川收回视线,对身侧不领情还反咬一口的女人怒目而视,比口型:“你干什么?”
宋诗意眯眼,反问:“你干什么?”
“我这不是好心好意给你抄答案吗?”他为了不发出太大动静,凑得极近,几乎要贴在她脸上了。
宋诗意往后挪了挪身子,瞥他一眼:“用不着。”
“…………”
当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程亦川咬牙拧开头,心道,她都不在乎被人看扁,他有什么好帮她的?
很快,考试结束。
林Sir从最后一排开始收卷,报告厅里的人陆陆续续收拾东西往外走。
程亦川站起来,无意中扫了眼宋诗意的卷子,BDBAD,CADDA……十道题,五道都和他的答案不一样。
他翻了个白眼,心想这位师姐的英语是真的差劲。
再一抬头,宋诗意的背影已经走到很前面去了,报告厅里乱七八糟、人来人往,那个叫罗雪的忽然追上了宋诗意,响亮地叫了声:“师姐!”
宋诗意一顿,回头对上她的目光。
罗雪笑容满面地问了句:“师姐,卷子做得怎么样啊?”
程亦川没听见罗雪说了些什么,光是看着她的后脑勺也觉得碍眼。
你说说,怎么会有这么爱折腾的女人?八婆得要命。
耳边仿佛又响起几周前她说的话:“我只是替宋诗意惋惜,专项练得那么刻苦,结果出不来成绩。上课上得这么认真,可惜基础太差,每回考试都在七八十分挣扎。”
那种幸灾乐祸的语气……
程亦川眼睛一眯,左右看看,发现没人注意到他。林Sir的所有注意力都放在后排人士身上,对于前排的勤奋好学生简直异常放心……
鬼使神差的,他拿起了橡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擦掉了宋诗意的答案,然后飞快地照着自己的卷子把字母誊写上去。
大功告成!
他鬼鬼祟祟收起笔,假装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边挠着后脑勺,一边妆模作样往外走。
刚走出报告厅,没想到门边站了个人,一脚伸出来,险些绊他个狗吃屎。
他踉踉跄跄往前栽了几步,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回头一看,愠怒的表情还没来得及收起……顿时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