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努力的话,还是有机会再冲上去的。”
“恐怕难了。”陈晓春的语速也慢了下来,惋惜地叹口气,“把她招回来,也是因为国内的竞速类滑雪项目实在难以跟上世界级水平,人不够,成绩也不够。可她回来一年了,速度还赶不上队里的平均水平,更别提跟当年相比了。”
程亦川的筷子停了下来。
这已经是后来他所不知道的事了。
陈晓春还在继续:“那天我去我们高教那请假,听见他在劝孙教练,说是把人招回来,出不了成绩平白耽误人家的时间,不如放手,至少她还能选择将来要做什么,趁年轻好好规划一下。”
“那孙教练……说什么了?”
“孙教练说这是她自己的选择,只要她还愿意留在这,当师傅的就不会赶她走。”
一席话,把人说得像只拖油瓶,讨人嫌还赖着不走。
薛同也挺惋惜的:“曾经光芒万丈,现在默默无闻,这事儿吧,挺伤感的。”
陈晓春:“要换做是我,肯定早就退役了,光荣过就完事儿了,何必来这么一次灰头土脸的复出?”
薛同点头:“我也这么想。观众可不管你曾经多辉煌,捞了就是捞了……哎,你说是吧?”
他问的是程亦川。
程亦川端着空杯子,默然不语,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眼看时间差不多了,陈晓春开始端盘子:“走,训练馆去,今儿下午要去雪场练专项呢。”
一周五天训练时间,百分之六十是在雪场,这是专项训练。百分之三十在训练馆,这是体能训练。还有百分之十是文化课,周四的晚上,周五的下午。
程亦川的思绪还停留在原处,想起昨天晚上在林荫道上的偶遇,那女人还眉开眼笑鼓励他,自己却……
他说:“你们先走,我还想喝杯牛奶。”
陈晓春:“嘿,兄弟,不怕待会儿体能训练尿频尿急啊?”
“我肾好。”
“……………………”
陈晓春:“等一下,你把话说清楚,谁的肾看起来不好吗?”
两人唠唠叨叨走远了,程亦川迟疑片刻,端起盘子走到不远处的桌前,坐下,叫了声:“师姐。”
宋诗意抬头,唇角一下子扬了起来:“哎,是你啊?”
他点头,觉得该说点什么的,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最后出口变成了极为尴尬的一句:“昨天晚上,谢谢你啊……”
“小事情。谁到了新环境不得适应个一阵?”她笑得灿烂,戳了块西红柿往嘴里送。
程亦川觉得自己有点蠢,没话找话说,这会儿才后悔起来,其实刚才就不该过来的。
最后只能明知故问:“去年在日本的时候,我记得你才刚打算归队。怎么样,这都一年了,还顺利吗?”
“挺好的啊。”他问得小心翼翼,她倒答得自然。
“脚伤都恢复了?”他又补充一句,“那个,我听人说的。”
她仍旧是笑,“差不多,不影响。”
他只能挠挠头,迟疑着再问:“昨晚看你走路,是旧伤复发了?”
“不是,只是一点小问题。”她还是那个笑容,仿佛天塌下来也不关她的事。
程亦川定睛看着她,片刻后,有些无处使力的憋屈,明明是想还个人情,怎么她就跟坨棉花似的,油盐不进?挺好,差不多,小问题。
这国家队的人怎么回事啊?昨天的魏光严,今天的宋诗意,一个个都跟两幅面孔似的,私底下悲伤逆流成河无处释放,表面上还老子岿然不动云淡风轻。
他都不计较以前的不痛快了,这么眼巴巴跑来坐着,也想给她一点昨晚她给他的安慰和鼓励,她怎么就这么铁甲女金刚呢?
程亦川翻了个白眼,端着盘子站起身,嘀咕了一句:“行,算我自作多情。”
走了几步,还是没忍住回头冲她说:“师姐,你要是不想笑就别笑,谁给你钱了吗?笑那么用力……”
宋诗意笑容一僵,看见少年的背影很快消失在大门外,满脑袋问号。
难道她笑得很假?
什么叫用力?自打她扎起两个小辫会撒丫子乱跑了,箭厂胡同就没有她宋诗意一个笑容摆不平的事儿好吗?!
嗬,这小子。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是想摘掉师姐面具的川弟。
程亦川:女人,你已经成功引起我的注意。
第8章 第八个吻
宋诗意一向心态好,被狂妄后生挖苦了也不要紧,一路上自我麻痹,小孩子不懂事,别跟他一般见识,当他是空气就好。
可到了训练馆,一上午的功夫,心情只能用四个字描述:一言难尽。
训练馆很大,雪上技巧在这,竞速类项目也在这,男队女队在相邻的两个场地,中间仅仅隔着一道透明玻璃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