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局促之时,面前的男人却忽然蹲了下来,伸手拿过了她手里的那只拖鞋。
“抬脚。”他轻声命令道,然后握着她的脚踝,从容不迫地将拖鞋套了上去。
因为抬脚的姿势,她的裤子与袜子之间露出了一丝隙fèng,有一小片肌肤裸露在外。而他恰好握在了那个地方,滚烫的温度令她忍不住颤抖了片刻,就好像有什么东西顺着那片肌肤很快爬了上来。
他的手很长很大,而她的脚踝纤细白皙,在他的手里愈发显得不胜一握。
尤可意脑子里一片混乱,到最后竟然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一心想着这样的动作是否有什么隐藏的寓意。他们真的熟到了这种程度?还是说他和前几次一样,只不过是习惯了乐于助人,看不下去她的笨拙所以才出手相助?
严倾站在门外回头看她,疑惑地问了句:“还不走?”
那神情毫无意样,坦然磊落。尤可意顿时明白是自己想太多,一面暗暗骂自己思想复杂,一面却忍不住面颊发烫,跟在他身后走进了电梯。
“我打电话给门卫,让他叫开锁公司的过来,你收拾一下,然后再走。”严倾是这么安排的。
然而在尤可意终于回到家里,糙糙收拾了几件衣服,又把把现金和证件装上,下楼与严倾汇合时,却发现他手里又多出了一只塑料袋。
他倚在不知什么时候开来的重型摩托旁,将那只袋子递给她,“热牛奶,面包。”
并不解释为什么这么体贴周到地为她买好早餐。
尤可意想问,却又偏偏问不出口,只能继续说谢谢。
严倾唇角微扬,似有几分漫不经心地说:“从昨晚到现在,你跟我说了多少遍谢谢了?你没说累,我也听累了。”
令尤可意发怔的并非他的话,而是那抹若有似无的笑意,像是冬日里难得的一抹阳光,刹那间穿破氤氲雾气,将春的气息送到鼻端。
稍纵即逝的气息里仿佛有花与阳光的味道。
竟然很美丽,很令人心动。
☆、第16章
摩托车低声轰鸣在马路上,如同充满力量的雄狮,一路肆无忌惮地朝远方奔去。
尤可意戴着严倾的安全帽,听见寒风呼呼地刮过耳边,双手因为环在他腰上被冻得险些没有知觉。她想缩手,但是太危险,理智容不得她这么做。
冬天的清晨就连空气里似乎都夹杂着冰渣子,呼吸一口就浑身激灵。她仰头看着严倾的背影,却发现他穿得明明很薄,却依然安然稳坐前座,仿佛感受不到这种寒冷似的。
那个背影很修长,大概是因为距离太近的缘故,她竟觉得有那么几分宽厚的感觉。于是无端记起小学时台湾那三个尚且稚嫩的女生唱过的一首流行歌曲:“宽厚肩膀,手指干净而修长,笑声像大海,眼神里有阳光。”
她忽然间觉得很贴切,头盔里的气息依旧是他特有的味道,很浅很淡,却令人安心。
尤可意放任自己沉浸在这种陌生的情绪里,依靠着一个尚且陌生的人。
在这种极度的危险里,她尝到了一种极致的温暖。
然而终究还是要分别。
严倾把车停在了车站外面,接过她递来的头盔,无意间瞥见她冻得通红的手,顿了顿。
“那,我先走了。”尤可意把背包的带子往肩上拉了拉,“谢谢你。”
她快步往售票的队伍中走去,中途回头对他挥了挥手,笑容满面。
说不上来看见他站在人群中安静望她时的心情,就好像漫天群星里唯独有那么一颗是为你才闪烁在那里的。送行的人那么多,却只有他是因为她才来到车站。
尤可意转回身来,竟然为此刻的分别而感到失落。
这是不对的,她告诉自己。
可就在排队的时候,忽然有人拍了拍她的肩,她回头一看,却又一次看见严倾。
“你还没走?”她诧异地问。
严倾没说话,递来了一瓶红茶,她接过以后才发现是热饮,整个瓶子圆滚滚热乎乎的。
“哎?”她愣了愣,“刚才喝了一杯牛奶,现在不渴。”
“拿着吧。”严倾语气如常,最后低声叮嘱了一句,“路上小心。”
这一次,她目送他走出车站,骑上了摩托,终于绝尘而去。
后面的人催她:“小姐,到你了,赶紧的啊!”
她这才恍然大悟自己已经排到窗口了,赶紧掏钱买票。坐上了大巴以后,手里一直握着那瓶红茶,先前还冻得通红的手很快就恢复了温度。
她低头看着那瓶红茶,似乎明白了他的用意。于是温暖的忽然间不只是双手,还有某个陡然间乱了节奏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