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跳一瞬间被放大,扑通扑通,就要跳出胸腔。
他忘了呼吸,忘了生气,就这样定定地凝视着她。
☆、第37章
黑暗里,车内只有两个相距很近很近的人。
近到彼此的呼吸都可以轻易抵达对方面庞。
“余田田。”陈烁低声叫她的名字,身畔的那只手蠢蠢欲动,想要触碰到什么,触碰到一些实实在在的东西。
他从遥远的异国他乡匆忙赶回来,不为别的,只为这样近距离地看到眼前的女人。
而现在,她就在这里。
她哪儿也不会去,就好端端地待在这里。
心里忽然间被一阵轻盈的空气充实,馥郁而芬芳。
余田田的心跳一直在加速,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直到车尾忽然传来一束刺眼的光线,后面的一辆出租车响起了刺耳的鸣笛声,司机不耐烦地探出头来,“喂,开不开车的啊?大早上的堵在这儿干什么?”
两人都是一震,随即拉开了距离。
车是陈烁随意停放的,堵在了医院大门口,后面那辆车出不去。
天还没有亮,寒风呼呼地刮着。
陈烁猛地发动了车子,头也不回地问余田田:“冷不冷?我开空调。”
其实这也是典型的没话找话说,他一边这样问,一边已经伸手打开了空调开关,根本不需要余田田的回答。
余田田局促地坐在那里,张了张嘴,没能说出话来。
气氛很诡异。
两人在一起难得这么安静过。
很久以后,她才找到话端,轻声开口询问:“熹熹她,她还好吗?”
陈烁的声音低沉而暗哑,“不好。”
她又噎住了,思来想去也只能劝慰一句:“你别担心,最艰难的时期已经过了……会越来越好的。”
她伸手过去,在一个亮着红灯的路口处,将手心覆在了他的手背上。
是很简单的一句言语,轻飘飘的,毫无重量,却带着她的体温一起落在他的耳里,烙在他的心上。
他不动声色,视线慢慢地落在那两只重合在一起的手上。
手的主人似乎太过于内敛,片刻的功夫,她就把手又收了回去。
绿灯亮了。
然而迟钝的车却慢了一拍,忘记了踩下油门,迟迟没有发动。
早晨六点整,陈烁把车开回了家。
从车库走出来的时候,余田田被风吹得脖子一缩,他见了,不动声色地走到了她的前面,有意无意地挡住风口。
“先在我这里休息吧。”他说,末了又加上一句,“体谅你是圣母,不愿意打扰别人的清梦。”
到家了,他把她安置在沙发上,转身去了浴室,片刻后又招呼她过去。
“水已经放好了。”他指指浴缸,“你手残了,不方便用淋浴。”
余田田说:“其实可以不用洗澡的……”
“你冻成狗了,睡前必须洗热水澡去去寒气,否则会感冒。”他很坚持。
虽然字字句句都不那么中听,但他所做的一切还是出于关心。
余田田默默地把门关上,正准备脱衣服,忽然又听见敲门声。
“怎么?”她打开门。
门卫的陈烁拿着一顶浴帽,嘱咐她:“过来。”
她迟疑了片刻,就这片刻,他已经亲自走了进来。
“低头。”他又下达命令,然后不容置疑地将浴帽戴上了她的头。
其实动作是很笨拙的,看得出他没有替人做过这种事,一举一动都小心翼翼——慢慢地将浴帽套上头,轻轻地把耳边散落的头发拢进去。
温热的指尖触碰到她的耳朵,有一阵痒痒的感觉。
她忍不住又缩了缩脖子,那片被他触碰过的肌肤滚烫得像是被火灼过。
陈烁这样做着,却不知低下头的余田田连眼眶都要湿润了。
曾几何时,她受到过来自父母以外的第三个人如此盛情的关怀?
父母不食人间烟火,也并不曾在这些方面给予过她多少照料,她一直是自己照顾自己的,甚至还要反过来照顾别人。
然而如今他却自然而然地为她做着这一切……
而他们本是毫无交集的陌生人啊。
戴好浴帽,陈烁才走出门,关门前对她说:“别笨手笨脚的把绷带打湿了。”
余田田本来是不想笨手笨脚的,可是顾及着手上的绷带,无意中就把浴帽给弄松了。拢在其中的头发有几缕散落开来,被水浸湿。
她狼狈地穿好秋衣秋裤走出门去,局促不安地想着自己这身大红色的里衣是不是有点太乡村style了,结果被冲好热牛奶的陈烁一抬头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