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睁开眼睛,看着这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女人,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
难过的明明是他。
为什么她哭得这么伤心啊?
从悲情里油然而生一种哭笑不得的情绪。
他慢慢地伸手环住了她,拍拍她的背,低声说:“乖,不哭,不哭啊……”
是从来没有过的温柔。
是忽然之间柔软了的心脏,每一次跳动的节奏都在提醒着他,她对他真真切切的关心与担心。
他从脖子上取下围巾,一圈一圈围在了她的脖子上。
那些难于启齿的过往因为有了宣泄的出口,似乎已经流出了他的身体,就要被这场难得的雪深埋其下。
而终于空出来的心房忽然之间多了点什么。
他细细分辨,却只听见胸腔里传来一下一下剧烈的跳动声。
低头,看着怀里那颗被雪花沾染的脑袋,黑漆漆的发顶柔软到不可方物。
他忽然很想低头将唇瓣贴上去。
这个姑娘。
这个姑娘外表坚硬,内心却天真而柔软。
他想亲亲她,谢谢她的感同身受,谢谢她的无声安慰。
作者有话要说:
心动真是一件无比美好的事,让我也在这样的场景里跟着动心,跟着难过,然后又跟着雀跃起来。
回头看看,发现我并没有写过一见钟情,所有的故事都有些慢热,相爱总有一个很长的过程。
但这样的细水长流也让我深陷其中,像是陪着他们谈了一场风花雪月的恋爱。
☆、第32章
余田田把头埋在陈烁的怀里,面颊贴在他柔软馥郁的毛衣上。
她哭得脸都花了,蹭得他衣服上都是泪水。
陈烁就这么慢慢地,慢慢地低下头去。
然后慢慢地,慢慢地收紧了环住她的手臂。
他离她很近了,近到可以听见她的呜咽声,可以闻见她身上淡淡的洗发水香气。
只要再近一点点,他就能如愿以偿亲到她柔软漆黑的发顶。
可就在这个时候,他犹豫了片刻,也只是片刻功夫,怀里的人忽然抬起头来。
“那,那熹熹她……”
他的动作停在了半空。
余田田并不知道此刻的他想要做什么,只是睁着被泪水浸渍过的眼睛看着他。
问他陈熹怎么样了。
陈烁抬起头来,一点一点重新拉开了距离。
“熹熹她……”
他才刚说出一个开头,余田田又像后悔了似的,飞快地打断他,“不说这个了,我们不说这个了!”
她眼睛红红的看着他,懊悔不迭。
她怎么会问出这么愚蠢的问题呢?
根本不应该问的!
可陈烁却伸手碰了碰她的睫毛,用指尖接住了那颗摇摇欲坠的眼泪。
顿了顿,他说:“余田田,你不要胡思乱想,熹熹没有死。”
余田田呆了几秒,然后忽然间如释重负,就好像整颗心都从半空踏踏实实地落了地。
她擦擦眼泪,想要给他一个笑容,却听见他说:“可是她的脊椎神经出了问题,站不起来了,因为脊椎受损影响到了全身的运动神经,双手的知觉也不再灵敏。”
“……”
“因为我没有及时冲出门去拦住她们,因为我迟了一步,所以我妈死了,而熹熹这辈子再也不能画画了。”
余田田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她想起了在空中花园时他给她说的那些故事,故事里有一个从小就想当画家的小姑娘,背着小小的画板每天去学画,风雨无阻。
她曾经追问他那陈熹后来成为画家了吗,他没有回答,她也就被别的话题冲淡了好奇心。
而今。
而今她终于明白了他避而不谈的原因。
天空因为下起雪来,灰蒙蒙的一片。
寒风呼呼地刮着,把湿润的雪花吹得肆意飞舞。
陈烁静默地坐在那里,面上没有多余的表情,眼睛也灰蒙蒙的,透不进一点光线。
余田田小心翼翼地伸手拂去陈烁眉毛上沾染的雪花,然后对他说:“陈医生,我冷。”
他对上她的视线,看见她擦擦眼泪,笑着对他说:“陈医生,可不可以带我回你家,给我泡杯热咖啡什么的?我冷得不行了。”
他不懂她为什么忽然之间就转移话题了。
可是看她鼻尖耳朵都被冻得红通通的模样,他心里蓦地柔软了几分。
“好。”
***
踏进陈烁的家门时,一条黑影哧溜一下从屋子里蹿出来。
余田田看着那只摇着尾巴前来迎接主人的狗,想跟它打声招呼,但是又不太记得它的名字了。
它叫什么来着?
她模模糊记得好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