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斯衍礼貌地颌首:“伯父,您好,我是霍斯衍,是淼淼的男朋友。”
他又诚恳地致歉,“很抱歉,让你们和我的第一次见面是以这样的方式,我应该正式登门拜访的。”
安榕贞看一眼头都快垂到地上的女儿,真是又好气又好笑,面上却不动声色:“有什么话,上去再说吧。”
淼淼心间掉落一个清脆的咯噔,这是要三堂会审的节奏啊。
作为主刑犯的她,被爸妈左右夹击着,提审走了。
电梯到了五楼,一行人走出来。
霍斯衍本来打算请两老去他那屋的,空间大,也比较方便冲茶倒水和谈事,可安榕贞径直地往淼淼宿舍走去,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想法的不妥,就算不是正式的见面,也应该到女方家里的,这是礼仪与尊重。
进了屋,谢戚明和安榕贞在布艺沙发上落座,淼淼本来也想坐过去的,被她妈妈两把眼刀“咻咻”飞过来,立刻乖乖地搬了张木椅在霍斯衍旁边坐下。
乍一看,还真有三堂会审的架势。
谢戚明作为女方家长,掌控权自然交由他手,不过家里的大事向来都是妻子抓主意,他帮人正骨还在行些,回想起来,在撞见那幕的一瞬间,他真的有种上前将那男人打骨折的冲动,反正折了他当场还能接回来,可当知道女儿男朋友竟是那个自己赏识有加的年轻人,又下不了手了。
他虚张声势地重重咳了两声:“说说吧,你们什么情况?”
淼淼摸不着头脑,说什么?
难道要说他们是如何情难自禁,所以在外面就亲上了?
这个问题虽然没有指明要谁来答,但实际上,当它出来的时候,便已经是一个对霍斯衍的考验了。
考验作为男人,他是否有担当。
霍斯衍深知在两位长辈面前,城府和算计那套用不上,他们需要的是他的真心实意,他紧张的心情缓了几分:“是这样的,伯父伯母,我和淼淼高中时就认识了。”
谢戚明难以置信,张着嘴,却没有发出声音。
安榕贞也有些意外:“你们早恋了?”
“才没有!”淼淼急道,“我们很纯洁的,也就是做做题,没别的什么。”
很显然,安榕贞对女儿的话并不全信,她看向对面的霍斯衍。
“没有。”霍斯衍摇摇头,“当时我们只是互相有好感,后来因为某些遗憾的误会,我去了美国,留在加州工作,直到今年春节才回国……”
他说得很详细,包括怎么和淼淼在咖啡馆重逢,又是怎么和她走到一起。
谢戚明和安榕贞很容易就能从他的表情和描述的细节中,看出他对待这段感情的认真与郑重。
淼淼也听得深受触动,在桌下握住他的手。
霍斯衍和她十指相扣,交待起自己的家庭情况:“我母亲早逝,父亲尚健在,目前在挪威定居。”
淼淼惊愕,他妈妈已经不在了?
“我今年二十七岁,身体健康,没有不良嗜好。之前是加州医院的外科医生,因为出了点意外,转行成立了一个实验室,主要是做医疗机器人方向的项目……”
隔行如隔山。
安榕贞对人工智能方面的高新技术了解甚少,她先前听丈夫提起过,大致知道那是一条困难重重又前途无限的路,别的不说,光是这份魄力和胆量,这个年轻人就很了不起。
谢戚明脸上故意堆起来的严肃保持不住了,他心思细,擅长剖析细节,比如霍斯衍轻描淡写说的“出了点意外”,肯定没有那么简单,不然怎么会被迫转行?
而且他留意到之前倒茶时,霍斯衍用的是左手,左撇子吗?有没有可能是右手受了伤?
他太清楚,对外科医生来说,手是多么的重要。
安榕贞见丈夫走神,手肘碰了碰他,谢戚明重新收回注意力:“什么?”
霍斯衍又问一遍:“伯父,您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吗?”
他把该交待的全交待了,家底都兜出来了,还有什么可问的?谢戚明实在想不出来了。
何况这又不是嫁女儿,没必要跟查户口似的。
安榕贞到底在生意场上多年,见多识广,一问就问到了关键点:“听你说祖籍富春城,不知你和当地有名的大家族霍家是什么关系?”
这气度和修养,怎么可能是寻常人家养得出来的?她不免留了个心眼。
他们算不上大富大贵之家,却也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淼淼是他们从小捧在手心里呵护大的宝贝,心思单纯,作为父母,没想着她这辈子能有多大出息,只求她平安健康快乐。
万一真要卷入那样复杂的大家族,不管从做母亲的私心和理智层面,安榕贞都是不同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