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房子倒塌的那一刻,莫淮北就在不远处,后来模模糊糊感觉有什么东西扑了过来,接着她就完全失去了意识。
“老公,你在哪里?”眼睛里热热的有什么东西流出来,乔雪桐在这狭小而黑暗的空间里感到真实的恐惧,这是一场突如其来的灾难,她和他都没有防备,会不会……许久后,一道低哑的男声在近在咫尺的地方响起,“你没事吧?”
“没事,我没事!”乔雪桐不敢有什么大动作,只能任眼泪横流,“你没事吧?”
“没……”正沉浸在激动中的乔雪桐没有察觉男人的声音是那么虚弱,仿佛只要多说一个字都会极大消耗身体的力气,“宝宝呢?”
母性使然,在危险发生的那一刻,乔雪桐的手下意识地挡在小腹前,可后来被巨大的冲击力震得东倒西歪……乔雪桐颤抖着手艰难地摸上自己的肚子,鼓鼓的、硬硬的,一股巨大的暖流在她胸腔里肆无忌惮地流窜。宝宝们都平安无事,她的泪如泉水般涌出来,清澈而欢快,是庆幸,是欢悦……“没事儿!宝宝也没事……”剩余不多的空气沉闷又窒息,似乎还掺杂了一丝血腥味,乔雪桐说完这一句话感觉到呼吸更困难了些,感觉到腿间有什么异样,她的手小心翼翼地碰了碰,是他的手!原来他离自己这么近!
听到男人闷哼了一声,她急忙问,“怎么了?”
过了一会儿才听到男人的回应,依然是那个字,“没。”
“老公,我好冷。”乔雪桐抱了抱手臂,寒意更甚了些,她冷得直打哆嗦,两排贝齿紧紧咬着,“你可不可以移过来一点,抱抱我?”
其实,莫淮北比她更冷,持续不断的流血让他的体力渐渐流失,身体的大部分部位都被石块压着,动弹不得,如果不是靠意志力撑着,他大概已经……“老公?”似乎听到一丝若有似无的叹息,乔雪桐又试着叫了一次。
莫淮北动了动唇,却发现自己几乎连说一个字都没有力气了,他勉强睁开眼睛,隐约看见一个起伏的腹部,意识被强悍地疏散,他用力咬住了压在下面的手,疼痛终于让他稍微清醒了一些。
他多么想告诉她,他被压着,动不了,没有办法抱她。然而,每一个字都那么奢侈,只能藏在心里,堵在唇边。
还好,一只小老鼠打破了僵局。
“吱吱吱吱……”不知从哪个角落里传来这样的声音,乔雪桐吓得嚷了出来,“啊!老公,有老鼠!”她从小到大最怕这种毛茸茸的,还会咬人的小东西!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可偏偏除了手,她动不了!
“不……怕!”嘴里尝到了新鲜的腥味,男人没受伤的手臂艰难地摸索着往上,乔雪桐感觉到了他的手,立刻死死地抓住,莫淮北把疼痛的呻`吟声压抑在紧咬的牙关里,不让她听出一丝一毫的不对劲。
他要她活下去,必须活下去!
乔雪桐紧紧握着他的手,凉凉的,但有力……恍然不知男人已经几乎把全身的力气都倾注在那里,她心里的恐惧减少了许多,“嗯,我不怕!”
只要有他在,她什么都不怕!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两人在这一方小天地里,看不见彼此的眼睛,唯有那双手,握得那么紧,仿佛世间再没有什么能把它们分开。
“老公,你说会不会有人来救我们?”荒郊野外,人迹罕至的,这种希望微乎其微,可在这么令人绝望的时刻,如果不说说话,她怕自己会撑不下去!
“嗯。”男人的声音微弱,几不可闻,好在周围很静,两人又离得近的缘故,乔雪桐还是听到了。
眼皮越来越重,莫淮北感觉到自己被阵阵袭来的困倦笼罩,从来没有这么渴望过闭上眼睛,可不行!他很清楚,自己的手还在流血,一旦睡过去,很可能永远都醒不过来……永远,多么孤寂,多么漫长?只有他一个人的永远,他不要!可……似乎力不从心,眼皮无力垂下,几秒钟后又猛地被撑开,莫淮北连呼吸间都是血腥味,越来越弱。
“老公,你说我们会不会死在这儿?”
“不会!”斩钉截铁的声音。稍后,莫淮北因体力不支,剩下的话从唇边退回了心底,绝对不会!你会活着,好好地活着,把我们的孩子养育成人,如果是女孩,教她们知书达理,如果是男孩,教他们勇敢坚强……那么那么美好的未来,为什么突然之间就不属于他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