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讨厌1998年冬天(96)
“我说了些……不该说的话。”
久违的,这夜林琴南和雷悦又睡在一张床上,雷悦就像个火炉,烘得被窝里热乎乎的。
“雷悦,如果,我是说如果,你喜欢的人把你的……亲人一样的人送上了断头台,你会怎么处理?”
她滑溜溜的大腿贴上来,随口说:“他是为了正义吗?还是为了恶意?”
“我不知道,或许是正义吧。”
“那就大义灭亲。”
“那如果是为了恶意呢?”
“怎么个恶意法?为了夺取金钱?女人?还是地位?”
林琴南想了想,迟疑地答:“好像都不是……”
“那是有什么旧恨?这是权谋剧的套路呢?”
“感觉有点那个意思。”
“如果跟一个阴谋家同床共枕,而你们又不是一类人,那是有点恐怖。”说着,雷悦突然化身女鬼,披散着头发发出嘶哑的低吼扑向林琴南,展开对其肋骨的挠痒攻击。
林琴南立刻翻滚成油锅里的活鱼,二人闹作一团,嘻嘻哈哈地入了梦。
2007年,陈怀沙刚上高三,她的继母有个混混一样的儿子,长得细皮嫩肉、端正挺拔,却是学校里有名的不良少年。其实她挺希望能和他那伙人一起玩,因为她享受被异性簇拥的感觉——其中唯一一个叫周乔司的女生,总是笑盈盈地走在郑越钦旁边,得意得让人讨厌。
此外,她不反感郑越钦还因为,他成绩越差,越不思进取,客观上对她就越有好处。
她迟迟没有机会和郑越钦交流,一方面因为他们不是一个班而且郑越钦住宿,另一方面因为郑越钦对她的那股子敌意让她多少有些畏惧。她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反感她,毕竟父亲和继母是在她母亲去世之后重组了家庭,而且听说他父亲早就去世了,这种状况他凭什么不满意呢?反倒是他们这对条件一般的母子突然闯进陈家才值得防备吧?
她憋着这样的疑问,在开学典礼之后终于等到交涉的机会。当时郑越钦那伙人浩浩荡荡地从散会的体育馆走出来,有人抓着篮球,似乎是要去操场。陈怀沙站在必经之路上,拦住郑越钦。他插着口袋,居高临下地望着陈怀沙,不耐烦地问:“有事?”
“你妈在校门外面等,说有东西给你。”
“哦,不去。”他扭头要走,周乔司还挤进他怀里,看得陈怀沙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哎!她最近身体不好,前两天在家里晕倒了。”
郑越钦停下脚步,招呼了前面那些人,然后回身往校门的方向走。
陈怀沙小跑着跟上去。
“你跟着干嘛?”
“我有事想问你。你为什么不回家?”
“我觉得恶心。”他看也不看旁边矮了大半个头的人,自顾自大步走。
陈怀沙愤怒地反问:“你凭什么?我还不乐意你们来我家呢!”
他骤然停下脚步,陈怀沙刹车不及多跨了几米,又退回来,无所畏惧地瞪着他。
“你装什么傻?还想跟我交友呢?”
“什么意思?”
郑越钦冷笑一声,眯着眼饶有兴味地打量她——整整齐齐的校服,高高竖起的马尾,骄纵却意外有些单纯的神态,像个憨态可掬的家养动物。
“我妈是你们家公司对口的承包商,他们认识好多年了,在一起估计……我想想,第一次看见他们牵手是,”他眼睛上挑似在计算,“两年前了吧,你妈去世呢?才一年吧?”
陈怀沙顿时大脑一片空白,急着否认:“不可能!你别说谎!我爸妈感情很好的!”
“你爱信不信,有空在这儿跟我饶舌,不如去查查你妈怎么死的吧。”
郑越钦绕开眼前原地木化的人,嘴角带着笑阔步走远。九月的阳光还是那么刺眼,他抬手到额前投下阴影,眼中的笑意一点点消散。
☆、45-牙口
【45】
“夏律师,不晓得小林律师有没有男朋友?”
夏云锡一愣,把鼻梁上的黑框眼镜摘下来,抬眼望向窗边座位上的林琴南。
电话换到右手,她眨眨眼睛道:“陆先生这是对她有意思?”
那边传来两声轻笑,答说:“可能唐突了,夏律师不方便透露也没有关系。”
“私人问题,您还是问她本人吧。”
撂了电话,林琴南正抱着文件起身,过来敲了敲她办公室的门。
“请进。”
她推门进来,短发微卷,化了点淡妆,穿着黑色西装外套和白色小高领内衬,没有配饰,简单利落。
“夏律师,这是之前那个破产债权确认的材料目录,您看一下有没有什么问题?”
“好,放着吧。”
“嗯,那我先出去了。”
“小林,小陆总可能对你有意,你跟郑现在什么情况?”夏云锡说着喝了口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