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讨厌1998年冬天(50)
然后车子开到了万豪。
大厅里聚集了不少人,有出游计划被打乱滞留的,有临时过来找地方落脚的。
郑越钦走到前台,问是否还有空房。
“有的,标间可以吗?”
“行,要两间。”他递出二人的身份证。
“先生,不好意思,现在只有一间了。”
他皱了皱眉,回头看了眼抱着手瑟瑟发抖的林琴南,于是点头。
看着郑越钦示意,林琴南小跑步跟过去上了电梯,然后发现他手里只有一张房卡。
一直到跟着他走到房门口,她才确定他只开了一间房。
“只剩一个标间了。”他也有些不自在。
“你先洗个澡,我到外面等你,弄好了再叫我。”他插上门卡,把包放下,抽出一包烟走了出去。
林琴南随即冲进了浴室——她太冷了,指尖都快没知觉了,湿了的头发贴在头皮上,简直像掀开了头皮一样凉。
热乎乎地洗完澡,才感觉又活过来,她用吹风机把内衣吹干,又把针织衫吹了半干,全部收拾完才走出去。
郑越钦还没回来,她开门走出去,看见他在走廊尽头的吸烟室里抽烟。
站在外面敲敲玻璃,他回过头来,隔着玻璃看见她半干的头发披在肩膀上,穿着酒店的一次性拖鞋,露出纤细的脚踝,针织衫松松垮垮地挂着,露出了半边锁骨,两颊又恢复了血色。
他掐了烟,推门出来,身上带了些烟味。
“我弄好了,你去吧。”她递出房卡。
“你要待在外面?”
“嗯……等会儿雨停了就能走了。”
郑越钦边往前走边说:“你进去吧,在外面呆着挺冷。”
说着接过房卡,手指接触的刹那,冰冷传来。
林琴南有些担心,她洗澡洗了快半个小时,而郑越钦就穿着湿的衣服在外面等着。
浴室里水声响起,隔着门,林琴南坐立不安,徘徊了一会儿,往电水壶里倒了两瓶矿泉水,按下开关。
落地窗外,四点的天空黑得像深夜,远处天边电闪雷鸣,大雨倾泻而下,根本没有止息的意思。
房间里中央空调调高了温度,暖和安静得跟外面像是两个世界。
越是极端天气,林琴南越觉得有安定感。
就像是98年在暴雪里走了很久,最终被带到姑姑身边的时候一样——电热炉在茶几边上灼灼地散着热,桌上的瓷杯里热水冒着雾气,姑姑年轻的脸在边上暖暖地笑着,用柔和的声音哄她睡觉——外面情况再严峻,房间里都很宁静。
这样想着,浴室门打开了。
郑越钦穿着衬衫里面的白色短袖,用毛巾搓着头发走出来。
“桌子上有热水。”林琴南坐在窗边的沙发上,指了指书桌。
郑越钦哦了一声,拿起杯子,连喝几口。
“什么时候才能发船?”他端着杯子坐到沙发另一边。
“雨小一点的话应该可以。”
“可惜啊,鱼也没钓到。”郑越钦把头发揉到头顶,靠到椅背上。
因为用了相同的洗发水,林琴南闻到他身上散发的和自己一样的香味。
但又有些烟草味,还有某种他固有的好闻味道。
“我一直想问……你用的什么香水啊?”
“好闻?”
“嗯……还行。”
“灰色香根草。”
“哦……”应该很贵吧,她猜想。
“你用什么?”其实郑越钦也好奇。
“我没有香水……”
“那你身上是什么味道?”
林琴南一愣,她初中的时候因为总跟着姑姑在鱼市跑,被人嘲笑过身上有海鲜味。
往身上闻了闻,又觉得除了洗发水味没什么味道。
“怎么了?有什么不好的味道吗?”她小心翼翼地问。
郑越钦摇了摇头说:“没用就算了。”
“可能是洗发水或者沐浴露或者洗衣液的味道……”林琴南低声说。
“我饿了,叫客房服务吧。”郑越钦起身拨通内线,熟练地点了几个菜。
“你经常来这里吗?”
“这里不常来,连锁酒店全国的菜单都差不多。”
林琴南突然用有些微妙地眼神看向他。
郑越钦解释道:“出差的时候一般都住这家。”
“上次……听到有同事讨论你。”林琴南忍住笑意。
“讨论我?我怎么了?”
“讨论你……老大不小了还是孤家寡人。”
郑越钦眉毛挑了挑,阴森森地说:“还有呢?”
“你跟那位齐小姐怎么样呢?要修成正果了吗?”
“谁?”他不可置信地问。
“那个基地的老总啊,跟你相亲还帮你找保姆的那个。”
“我疯了?搞不好会被她毒死。”
“除了这个之外一个都没有了吗?”林琴南有些怀疑,她还能想起金忱在饭桌上跟他调情的样子,“还是说……都只是露水情缘?”说着自己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