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云间烟火(46)
但具体哪里熟悉又说不上来,但也不好意思一直盯着人家看,于是她只好一直盯着宋清迦看,希望从她的神情里读出这个男生与她之间的关系。
吴现大概是所有人当中唯一真心想出去玩儿的,上车前还在很积极地跟张博士讨论要不要提前订一辆四人座的车。而后者的态度一直比较随和,去不去都无所谓的样子,让吴现不禁有些失落。
而李思韦今天似乎执行的是迂回战术。他没有主动找宋清迦搭话,倒是一直对涂冰冰嘘寒问暖,还劝说她要是觉得太冷也可以不去做实验的。
涂冰冰对这份突如其来的殷勤感到十分好笑:“我到白山县来不就是来做实验来了吗?老板补助都提前发了,我已经用光了,没得还了。”
后来到了公路上,李思韦还试图从温宁宁这里找突破口,时不时过来瞅一眼他们这边的进度,趁宋清迦走开的时候便凑上来跟温宁宁小声说着:“你们大老远从帝都过来,不出去玩一次真的可惜了。”
温宁宁正在采芯样,一面乐呵呵地回答:“我没啥主见,师姐去我就去。”
“那要不你劝劝你师姐?”李思韦试探着问。
“我劝不动,”温宁宁随手抹了一把脸,毫不在意自己的脸上已经出现了数道泥痕,“你要不问问易真师弟,他倒还有可能说动师姐。”
李思韦抬头望了一眼在宋清迦旁边亦步亦趋的黑色背影,忍不住瑟缩了一下:“那我可不敢,这人从昨天到今天一句话也没说过,口罩也不肯摘,我还以为他是不是毁容了呢,捂得这么严实。”
温宁宁笑了笑,朝李思韦招了招手,后者以为他有什么妙招传递,连忙将头伸过来。谁知温宁宁说:“麻烦你,帮我再拿点报纸过来。”
李思韦取了报纸丢过来以后便自讨没趣地走了。
温宁宁将芯样包好以后,便撑着麻木的双腿站起身来,拎着塑料袋往前走了几步,小心翼翼地将包裹装进汽车后备箱里的纸箱中,用泡沫纸固定好。
不远处,宋清迦师姐正靠在高速路护栏上聚精会神地看着手机,而她那位朋友也规规矩矩地靠在她身边,他大概是没带手机,这会儿正垂着头望着自己交叠的双手发呆,从温宁宁的角度看过去竟有点可怜巴巴的感觉,也不知道宋师姐察觉到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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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t is a truth universally acknowledged, that a single man in possession of a good fortune, must be in want of a wife.”
宋清迦靠在寒风瑟瑟的公路护栏上,用仅剩的流量打开聂昕在微信上分享给她的H5网页链接时,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这样一句话。
她对此太熟悉了。这是《傲慢与偏见》小说开篇的第一句话。
众所周知,一位黄金单身汉孜孜以求的,一定是一位可以与之偕老的伴侣。
宋清迦将手机音量调大,于是扬声器里传出了那首标志性的钢琴曲。
易安踪听到声响,朝她这边靠了靠,手臂隔着蓬松的羽绒服压上她的:“你在看什么?”
宋清迦用手指轻轻一划,屏幕上立刻加载出一副精致浪漫的请柬卡片,正中央是粉色花瓣组成的艺术字。
“谁结婚了?”易安踪好奇道。
“聂昕和周懿行。”
易安踪大概花了好几秒钟才从尘封的记忆里挑出了这两个名字。
他迟疑着点了点头:“聂昕我知道,但是周懿行......也是你初中同学吗?”
“是,后来高中也在一个班上。”
“我想起来了,就是每次考试名次都排在你后面那个。”
宋清迦轻笑着点头。
易安踪还在努力回忆着:“你们高中也在一个班吗?我怎么毫无印象了?”
宋清迦愣了愣,然后回答道:“只是高一那年在一个班,后来他就转学了,你不知道很正常。”
听到她这么说,易安踪也沉默了起来。一时只有呼啸的北风从远方袭来,被易安踪宽厚的羽绒服遮挡了一半,只剩一小部分“余孽”十分顽强而徒劳地拨动着宋清迦胸前的牛角扣。
H5网页还在持续闪动着,等待着观看者往下划。宋清迦握了握拳,稍微温暖了一下手指,然后触了下屏幕,于是走马灯似的婚纱照如雪片一样纷纷展开,照片里一对璧人相互依偎,深情而隽永。
“聂昕从高中开始就一直常驻波士顿,后来周懿行大学毕业去了纽约读研,她也跟着追了过去,然后两个人就顺理成章地在一起啦。”宋清迦随口介绍着这位发小闺蜜的感情经历,“倒是没料到她动作这么迅速,半个月前才告诉我要结婚,现在请柬都发出来了。”
易安踪笑道:“要是再慢两天,可能就不像是聂昕的作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