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准备询问他的意见,一扭头却发现他正微微弯腰,贴着她的后背站着,轮廓俊挺的侧脸近在咫尺,他刚才应该是洗了脸,侧脸处还有细密的水珠滑落下来,连睫毛都是湿的,轻轻颤着,像是羽毛般搔在她心头,湿湿的,痒痒的。
“这里,你准备填充什么颜色?”见她半晌没反应,白笙安下意识的回头看她,苏瑶条件反射的赶紧扭转头,觉得他转头过来的瞬间,空气都变得稀薄了。
白笙安左手握着酒杯,往画板上点的时候酒浆摇曳,很是不便,他皱了皱眉,便抬起右手,从她的肩窝处伸过去,伸出食指轻轻在画板的右上方敲了敲:“你所谓的混乱灰暗在这块比较明显,所以色调应该是最深的。”
苏瑶的脑袋跟她画板上凌乱的线条一般,要多混乱有多混乱,白笙安身上的气息清爽好闻,掺杂了葡萄酒的清香之后越发变得迷人,偏偏他靠的如此之近,近到她能感受到他的体温和他衣袖轻抚她脸颊的酥痒,她感觉自己的心脏似要从胸腔里跳出来,大气都不敢出一口,生怕惊扰了他,一张脸瞬间憋得通红。
“怎么了?”白笙安察觉出了她的异样,右手从画板上拿下来,很自然地贴在她脸颊上:“你发烧了?脸怎么这么烫!”
苏瑶恼羞成怒的躲开他的手,心中愤愤的腹诽,发什么烧,你才发烧,你全家发烧!
见她闹情绪,白笙安低笑一声,缓缓地起身,又靠回书柜上,苏瑶看不清他的神色,只听得他微带戏谑的说了句:“就你毛病多。”
那声音柔和温暖,音色慵懒,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宠溺和纵容,像是哄小孩子一般,怎么听都透着甜腻的味道,和平时阴翳森冷的他截然不同,简直就像是换了个人一般。
【第四章】
苏瑶按了按自己的胸口,知道这就是一个陷阱,里头是沼泽泥泞还是万丈深渊,她被蒙蔽了双眼,全然看不清,如果一味的依着自己的本能行事,这样放纵下去,必定是粉身碎骨。
于是,思路理顺了之后,她就请示白律师,能否把东西带回去画,听她说完,白笙安没有说话,只是眯着眼睛瞧她,神色慵懒,眼底却有一丝她辨不清的情绪,她下意识的开始逃避,他把杯子放在一旁的小桌上,信步向她走来,把她逼至画架上,两手扶着画板的边框,嘴角微微上扬,好整以暇的问她:“苏瑶,你到底……在怕什么,嗯?”
“……”我在怕我自己,怕我会忍不住陷进去。
见她目光闪躲,嘴角紧抿,并不愿意正面回答这个问题,白笙安心知,这种事情不可操之过急,张弛有度,才最为稳妥,他千方百计的把她留在身边,还没等她向自己靠近一步,就这么被吓跑了,那就太可惜了。
白笙安答应了她的要求,不过只允许她在律所的办公室画,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确保可以在想见她的时候第一时间见到她,不过她既然没问缘由,他就无须多做解释。
送走了苏瑶,白笙安顿时觉得百无聊赖,在书房里写了会稿子,又看了会儿心理学的书,总觉得身边空荡荡的,连日光也被拉扯的冗长,时间变得分外难捱。
既然白律师已经发话,那苏瑶自然是不敢有所异议,背着东西直接奔向律所,去了办公室,倒是挺热闹,柳瑞文在,贝希文在,最让她瞠目结舌的是她的好友米露露居然也在,自然,不可能是来找她这个临时起意来办公室的人,看样子,无疑是来找柳瑞文的。
两个人剑拔弩张的对峙,柳瑞文虽然待人谦和有礼,但是不知道怎么到了米露露这里,竟然就变成了针锋相对,毫不顾忌绅士风度的蛮横之人。
苏瑶是了解米露露的,她就是一个搁古代不当皇帝也得当太后的强势女人,寻常女人都愿意在男人面前展现自己娇弱轻柔的女性美,唯有她,最恨的就是别人说她不如男人,看这个架势,保不齐又是被戳了软肋。
之前米露露就因为柳瑞文的不绅士,两人当街针锋相对的吵过一次,互相吐过槽,从那个时候起,怕是就结下了梁子,如今这样,倒也算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苏瑶正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远离是非之地,不曾想,米露露撩了撩那披肩的大波浪,含沙射影的冲她说道:“真难为了我们苏瑶,要和这样的人共事,不久之前在大街上不懂绅士礼仪和女生吵架这样的奇葩举动我就不计较了,但是今天又倒车撞歪了别人的倒车镜,还不允许人家来讨个公道了!你这三番五次不让别人痛快,有些过分了吧?”
“明明是你自己技术太差,倒个车都能顺着坡儿往下杵,你自己撞我车上合着还怪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