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笙安没说话,昨天晚上的爆破他虽然保住了一条命,却被炸聋了左耳,后背被中度烧伤,医生说,后背的皮肤可以愈合,可能会留疤,但是耳朵的话如果是应激性耳聋还比较好说,如果是永久性耳聋,那就回天乏术了。
“谁打你了?”尚绪之一双杏核眼圆睁,敏锐的发现了他耳边的血迹:“你要不要命了,医生都说你要聋了!你还作践自己!”她心里清楚,如果不是他默许,没人能伤的到他,顿时觉得心里酸楚难耐。
她清楚,所有的事情都是因苏瑶而起,如果不是她,白笙安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皮外伤不刻骨,怕的是被抽去了精气神,她所见的白笙安,永远都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如今却是跌落凡尘,被作践成了这般德行,当下,怒不可遏,踩着高跟鞋就要往里冲。
白笙安耳朵不舒服,半个脑袋跟着嗡嗡作响,腾出一只手一把扯住她的手腕,语气里没带什么情绪:“你要干什么?”
“我倒要问问这个天仙一样被你供着的人,她摸摸自己的良心,能不能对得起你!”
“是我对不起她在先。”白笙安松了手,点了支烟,隔着烟雾,尚绪之都能看得清他眼底雾霭般化不开的痛楚和说不出的颓唐落寞。
她怒极反笑:“你怎么对不起她了?她是个不知好歹的,得了便宜还卖乖,别人把她捧在心尖上,她倒是学会了甩脸,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她出言不逊,白笙安眉头紧了紧,微带不悦,但是并没有发作,只是抬手敲了敲车门:“上车!”
尚绪之心里越发的不平衡,她喜欢了他这么多年,为了他吃尽了求而不得的苦楚,她原本想着,就这样高不可攀也好,远远地给她留个念想也成,但是这个不讨好的苏瑶把她神砥一般供奉着的人作践到如此地步,她怎么都忍不下这口气。
“我就是想看看,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妖精,让你这么难以割舍!”
她刚一迈脚,身后就传来白笙安冷峭的声音,透着不容置疑的愠怒:“不要去招惹她!”
“……”尚绪之迈出去的脚僵在原地,心里酸楚的能滴出水来。
开车送白笙安回医院,他一路上都沉默不语,尚绪之最了解他,深知他此时的沉默是异于平常的,平常的冷漠是透着高傲寡淡的气质,但此时,却像是被人抽筋扒皮,没了说话的力气。
他眼底依旧透着驱散不尽的痛楚,那样深沉厚重,看的她分外难过,她和他相识多年,从来没有见过他流露出这样的神色,他是凌驾于任何人之上的神砥一般的存在,从来不屑于凡夫俗子的这些感情,正是因为他如此孤高自傲,她才会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但是如今,他为了另一个女人让自己变得这般狼狈,她心底像是被千千万万的蚂蚁啃啮一般,泛着密密麻麻的锐痛。
这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不知好歹的女人?
到了医院,联系好的专家已经候着了,见白笙安回来,正要讨论治疗方案,他的手机却突然响了,他接起来,习惯性的放在左耳边,顿了一下,才倒手换到右耳。
打电话的是孟凯文,只说了一句:“贝希文闹着要自杀,怎么处理?”
“我马上过去。”白笙安的眸色渐深,透着森森的寒意。
贝希文是在律所被抓的,她天真的以为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只是,还没等找到中转站,就被早已经摸底的孟凯文逮了个正着,她蜷缩在角落里歇斯底里的尖叫,扬言如果不让他见白笙安,她就咬舌自尽,孟凯文受不了女人的尖嗓门,捂着耳朵给白笙安打了电话。
不到十分钟,白笙安就赶来了,外头艳阳高照,但是他身上的气质阴冷的如坠冰窟,他依旧是冷漠的性子,但是这冰冷里又多了份啖血食肉的恨意,连眼底都透着厚重强势的阴翳,让人光看一眼,都觉得毛骨悚然。
贝希文见白笙安进来,眼里立刻绽放出光芒,瞬间变得像鹌鹑一样乖巧,眼底透着眷恋:“白先生,你来看我了。”果然,他虽然性子冷漠,但是比谁都温柔,他待她,是与众不同的。
白笙安面色未变,只是不辩情绪的问了一句:“你要咬舌自尽?”
贝希文目光凄楚,但神色坚定:“白先生,你就是我这辈子的信仰,我别无他愿,死前能见你一面,我就无憾了。”
白笙安突然大笑,眼底却如同千里冰封一般结冻,他一点点靠近她,轻轻抬手,捏住了她的下巴,每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打捞出来的一般嘶嘶冒着寒气:“你想死?想解脱,是吗?”
贝希文觉得此刻的白先生太过阴森诡异,但是她依旧一动不动轻声开口:“我知道,我是要坐牢的,一个人忍受漫长的孤单比让我死都折磨,我死了,我的灵魂要被托付给神明,那是我最向往的极乐,我已经完成了任务,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