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要进门,远远地就听见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声音清脆婉转,气息不稳,他一回头,果然就看见了欢呼雀跃,飞奔而来的苏瑶,对于她,他总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平心而论,她于他,确实是一个特殊的存在,但是他心知肚明,这样的特殊还没有到达能让他舍弃什么的地步。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工作辛苦吗?我看你一脸的憔悴,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好好休息?”
苏瑶在他面前站定,因为跑得急,兀自呼哧呼哧的喘着气,碍于有外人在,她不敢和他太过亲近,但是眼底的思念似乎要化成水溢出来:“你一走就是十来天,我给你打电话你也不接,发短信你来来回回就是那么一句话,都舍不得多打几个字,我又不能打扰你,你不知道……”
她顿了一下,突然倾身靠近他,偷偷地扯着他的衣摆,声音像是糖一般甜腻诱人,黏黏糊糊的,听得人心口酥麻:“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白笙安垂眸看着她,除了格外想吻她以外,并不能体会她口中所说的思念的感觉,他这十来天忙的焦头烂额,根本无暇顾及其他,只是在烦躁抓狂的时候,分外的渴望身边陪着的人是她而不是尚绪之那个妖娆的狐狸精。
他不知道,那样的渴望算不算思念。
两人在楼梯口站着,苏瑶看着白笙安的面色渐渐变得柔和,逆光的角度削弱了他脸上的阴沉,他眸底晦涩不明的神色让苏瑶有种他纵容着自己的错觉,她反复斟酌后才喏喏的说:“你现在忙吗?能不能陪我去吃个饭?”
白笙安瞳孔突然暗了暗,下意识的往解剖室的方向看了一眼,欲言又止,苏瑶深知,他是要去看解剖的,自从两人交往以来,苏瑶从来没有主动要求过什么,向来是顺从他的意思,他有空,她就欢欣雀跃的享受这近乎偷来的时光,他没空,她就独自忍受着思念的煎熬,她觉得自己足够乖巧,但是就今天,她想着,能不能无理取闹一次?
白笙安不出意料的摸了摸她的头,语气平平淡淡的说了句:“我现在有点忙,等解剖结束了再说。”
苏瑶嘟起的嘴能挂一瓶老陈醋,声音也酸酸的:“我为什么总是比不过一个死人?解剖能不能稍微延迟那么一会,你陪我吃个饭,很快回来,我不会耽误你很多时间的,等你解剖结束了,那都什么时候了!”
见她这般无理取闹,白笙安的眉心渐渐拧成一个结,眼底的神色也变得僵硬,嘴唇紧抿成一道直线,嘴角下沉,似乎在斟酌着如何教训她识大体,顾大局。
苏瑶最讨厌他板着脸教训自己,没等他开口,她就赌气把他的话头顶了回去:“白笙安,今天是我生日!我昨天给你发短信你明明说知道了,我又不要什么礼物,也不要什么惊喜,你就陪我吃个饭,这样的要求在情侣之间那是最低配了!”
她着急的原地跺脚,生怕他一扭头毫不留情的走人,想拽他衣服,又害怕惹毛了他,急的团团转。
白笙安扯了扯领口,轻轻地呼了一口气,被她这么一说,脸上的表情稍稍缓和了一些,但是照样看不出什么明显的情绪,喜怒不辨,一时间,苏瑶也无法揣测,他这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
两人正愣着,孟凯文哒哒哒的跑上来了,瞧了一眼白笙安,没敢说话,瞧了瞧她,打趣道:“呵!在这演哑剧呢?”
苏瑶羞愤难当,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白笙安的眼神轻轻地从两人之间扫过,面色没什么变化,但是眼底阴沉了几分,孟凯文被他看的后背发凉,再不敢说话,赶紧抬步往解剖室跑去。
有了孟凯文这一缓冲,两人之间的僵持也顺势被打破,但对于苏瑶来说,这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好兆头,因为白笙安脸上仅存的一点犹豫也随之消失殆尽,他一言不发抬脚往解剖室的方向走,长腿一迈就把她甩在身后,直到握住把手准备开门时,才像想起什么似的回头道:“既然过生日,今天就好好休息吧,等解剖结束我陪你吃饭!”
他低沉的余音被沉重的门板阻断,苏瑶看着他的背影融入那一片惨白,心底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失落,难过,气愤,羞恼,不一而足,当真五味杂陈,让人哭笑不得。
其实她对于生日并没有什么执念,无非是多了一个可以名正言顺和他在一起的理由,她把这个理由当做是难得一遇的筹码,但是显然,白笙安不吃她这一套。
在他的逻辑里,只有别人顺应他,而绝不会允许别人通过任何借口要求他做什么,他虽然没有表现出直接的不悦,但是苏瑶知道,他心里定然是不乐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