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这个朋友和死者直接接触的具体细节你可以说明一下吗?”孟凯文把那支笔夹在指间把玩,嘴上官方流水账似的发问,眼神却若有似无的打量着眼前这个女孩子。
她很镇定,全然没有半点慌张,遣词造句逻辑分明,条理清晰,把利害关系分析的一清二楚,虽然案子的具体进展她并不了解,却利用已有的信息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的。
若是一般的女孩子,这会儿指不定吓得花容失色了,他见过太多这样的例子,不管有没有嫌疑,上来先哭,眼泪哗哗的比孟姜女都多,偏偏他做不到像表哥那样公事公办,一脸冷漠的旁观,因此,每每遇到这样的事,总要头疼半天。
这个姑娘倒是省事,乖巧懂事,这一点让他觉得甚是舒服。
“其实是件小事,就是有一次我朋友上楼办点事,恰巧跟死者一起上的楼,之后这死者就一口咬定我朋友要害他,我朋友也知道这个人一直神神叨叨的,也就没有放在心上,就仅此而已。哦对了,其实案发当天晚上我和我朋友也在那栋楼上,期间并没有见到什么可疑人物,也没有听到奇怪的动静,我不知道这个线索有没有用,孟警官,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听她说完,孟凯文忍不住笑出声,下意识的就想捉弄她:“这个线索当然有用,那就是你们的嫌疑更大了,这下连在场证明都有了,你那位朋友怕是要蹲号子了。”
原以为能唬住她,却没想到她听后,反而笑出声来,从一排小白牙中间露出一抹粉色的舌尖,实在俏皮可爱,“不会的,我们一没有杀人动机,二没有直接证据,真要这么想的话,命案第一发现者的嫌疑岂不是更大了?”
“……”孟凯文极其挫败,觉得她就是只猫,狡猾的很,精明的很,上窜下跳的让人心里直痒痒。
心不在焉的询问就这样告一段落了,其实正如苏瑶所说,她只是有嫌疑,但是嫌疑并不大,还不到立案审讯的地步,至于她那个朋友,却是暂时还不能放的,王迪到底是自杀还是他杀还没有下定论,所以不允许有一丝差错。
孟凯文这边结束之后就上楼去找白律师,他进去的时候,白律师正在翻看一个笔记本,他认出来,那就是王迪放在卧室抽屉里的本子,当时为了保护现场,局长不允许动房间里的任何东西,所以笔记本里的内容他还当真没有看过。
白律师看的认真,逐字逐句的读,他有轻度的近视,当特别聚精会神的看东西时,眼睛就会下意识的微眯起来,这个时候的他,脸上的冷硬和淡漠会稍微冲淡一些,给人的压迫感也会少很多。
“问出点什么来了?”白律师又翻了一页,眼神随之转移到笔记本的另一边,但至始至终没有抬头看他,孟凯文愣了一下,大脑飞速的运转,这才反应过来白律师应该是在问那个小姑娘的事。
“那小姑娘说案发那天晚上她和他朋友也在那栋楼上,但是期间并没有见到什么可疑的人,也没听到什么可疑的声音。”孟凯文下意识地看了白律师一眼,白律师对除了案子以外的任何事都不感兴趣,今天兴致大好的问及这个小姑娘,怕也是因为这姑娘和案子有牵扯吧!
“他们一整晚都在?”白律师停了手上的动作,微微抬头看着他,神色淡漠,语气也是平淡的很,但是孟凯文脑子一抽筋,总觉得白律师微微勾起的嘴角边似乎带了丝意味不明的笑意,这么一瞧,他立刻就想多了。
“嘿嘿,听小姑娘的意思好像不是整晚都在,入了夜他们就回去了。”况且,真想办事的话也用不着一晚上,前前后后加起来有两个小时也绝对富余了,小年轻身上的火烧的快,灭的也快,没有打持久战的必要。
思绪又慢慢偏远,他又想了点不该想的,脸颊就有些泛红,正脸红心跳时,额角突然被狠狠的砸了一下,他惊的直哆嗦,回过神来之后才发现是白律师把手里的笔记本冲他飞了过来,棱棱角角的砸在骨头上,极其的提神醒脑。
“死者是后半夜死的,他们前半夜就走了,所以说,她的那点说辞是没有任何说服力的,到底是自杀还是他杀,靠这个没法判断。”白律师满脸不加掩饰的鄙夷,毫不客气的赏了他一记眼刀,末了,冲他努了努下巴,孟凯文会意,赶紧把掉在地上的笔记本捡起来,拍了拍落在上面的灰尘,猫着腰递到白律师手里。
“知道你为什么工作了这么长时间还是不长进吗?”白律师顺势拿起笔记本敲了敲他的脑门,孟凯文被敲得生疼,但也不敢动,垂着脑袋乖乖听着。
“就是因为你每天把心思都放在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上。有功夫琢磨那些有的没的,不如好好想想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