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手要接,突然又停住。
是谁?是谁在第一时间知道她回到旅馆了?是谁掌握了她的时间,她的行动?
她被监视了吗?
也许只是警局还有什么事需要再联系她吧,她刚从哪儿出来,他们可以估算她的时间。
有些忐忑不安的,她小心翼翼的拿起电话,凑到耳边。
听筒那头没有任何声音,但电话是通的。
“喂?”她探试的出声。
“冉晓默。”一个男人低沉阴冷的中音,听起来有些耳熟。
“我是。”她有些不知所措的应着。
那头的男人冷笑着哼了一声,瞬间引起那掩藏在记忆深处,只在午夜恶梦中呈现的遥远回忆。
背后的伤口剧烈的疼痛起来。
汗水从额头的每一个毛孔瞬间冒出,汇聚成滴,顺着她的脸颊缓缓滑落。
她沉重的呼吸几下,喉咙干干的。
“你……是谁?”
“安逸的生活让你忘却了很多。”男人冰冷的笑着,口气悠闲的仿佛是多年不见的老友。
只是那阴沉声线下刀刃般锋利的危险意味,让她只觉得身陷一个暗藏无数杀机的黑暗中,浑身僵硬,头皮发麻。
她怎么可能忘记,她根本无法忘记。这阴沉冰冷的如刀刃般的声线,她永远也无法忘记。
那双紧随着雪白刀刃而来的冰眼,无数次的出现在她的恶梦中,一次再一次的宣告着要夺取她的生命。
她怎么能忘记。
晓默无法开口,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她只是觉得害怕,非常的害怕。
她已经经历过一次死亡,不想再次品尝死亡的味道。
是的,死过一次的人更害怕死亡。
而这个男人,只是听他的声音,已经让她觉得仿佛是在和死神对话。
不,她不想死。
“想起来了?你不应该忘记的。”男人的声音依然轻松,柔和,甚至有些温柔。
“你要干什么?戒指已经不在我手上了。”晓默不知所措的胡乱开口。
“戒指。”男人轻轻的笑。
“看来你已经知道我是谁了。很好,你应该记得你欠我什么。”
“我说了,我已经没有戒指了。这一切已经于我无关了。我已经付出我该负的代价了。”她激动的对着电话大叫起来,背后的伤痛嚣叫着,仿佛是在呼应那个可怕的男人似的,折磨着她。
“不,你还欠我一样东西。”男人仿佛是察觉到了她的恐惧她的痛苦,有些吸弄意味的愉悦轻笑。
“是什么?”听筒那头愉悦的轻笑是对她无尽的嘲弄,是的,只是声音,她已经被他折磨的痛苦不堪。
很好,她还欠他什么,他要什么,她可以还给他。
她不想再回到那件事情里去,她要永远的离开这个可怕的男人。
“那是什么?我还给你。还给你。”她大叫起来。
“一个伤口。”男人收起戏弄的嘲笑,低沉的嗓音里浮起一种暗哑莫名的情绪。
“伤口?”
“一条三厘米长的伤口。是由一柄有着十七点六厘米长的刀刃的匕首插在我的心口造成的。”男人缓缓的说着,仿佛是怕她听不清楚似的。
缓慢,柔和的声音里,那暗哑的情绪通过听筒传到她的耳边,就像是他附在她的耳边轻语似的,有种让她莫名恐惧的异样亲昵。
“这一刀,你要还给我。”迟缓的语调,舔拭着她的耳朵,引起她身体的颤动。
“你给我的可是两刀。”似乎是明白他的意图,冉晓默渐渐的平静下来。如果只是伤口,那显然她付出的比他多的多。
男人没有说话。
“我想我并不欠你。”晓默将口气坚定了些。
察觉到她开始强硬起来,男人有些赞许的轻笑。
“带走原本属于我的东西,给我留下致命的伤口。晓默,你激起我疯狂的报复欲望。”庸懒无奈的口吻,依然阴沉的声线,男人缓缓的倾诉。
“为什么?我的两个朋友死在你的手里,我也差点丧命在你的手里。我们付出的还不够惨重吗?为什么不放过我?”
“你背上的伤口午夜会疼痛吗?”男人突然问道。
冉晓默愣了愣,没有开口。
“晓默。”男人轻轻的呼唤她的名字,轻柔,冰冷,带着浓重的血腥味。
紧紧的闭上眼睛,冉晓默依然没有出声。
“每一天,每一晚,胸口的伤痕都会痛。该如何让这痛平息?”男人轻轻的问她。
“我不知道。放过我吧。”她低低的哀求。
男人没有再说话,挂掉电话。
双手无力的垂下,冉晓默愣愣的盯着无声的电话。
他来了,他来了。他终于来找她了。
不,她不能再回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