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青廷重闭上双目,脸上的神情更淡,“这些都是小事,你是当家主母,你看着办吧。”
郑氏摸不着他态度,忖度着说道,“昨日我去瞧她,也未见怎么大碍,只是瘦,咳,她自己也说,怕染了府内其他人,想着让妾身给她寻个别院住去?”
青廷并不做声。
郑氏思量了一下,又道,“妾身想着,这也不是完全不可。咱们城南郊的庄子,不太远,又有些田地进项,看院的老马家,是实在人,她若去了,能主持些,也好调养身子,岂不是两全?”
青廷微蹙了眉,似有不耐,“就这样吧。”想了想,忽似有了些迟疑,“本是她病,这样反象是我们赶她出去一样,太后那边,可好交待?勿要让母妃难做。”
郑氏一听,后背登时汗水涔涔,跪下身,“是妾想的少了。”
青廷手一挥,“不关你事,府内后园那几间房舍给她打扫出来,找几个放心的,让她那里住着去吧。”
从书房出来后,谭胜家的忙跟上,“王爷怎么说?”
郑氏扶着她的胳膊,摇摇头,“看样子王爷也是烦的,只是……找几个老实勤快的,把东门角那院子收拾出来,也别慢待了她。”
第二日子钰听说了对自己的安排,虽是按着那方向,却不是自己想去的南郊那庄子,思量了一下,有些明白了,悄悄就红了脸。
杜兰送走了谭娘子,进屋时,正看到子钰站在窗子底下,侧低着头,嘴角似笑抿着,阳光温柔的抹在她身上,甜甜暖暖的。
杜兰悄悄上前,猛把脸凑向子钰,“姐姐!”
子钰吓了一跳,杜兰看着她,眼睛透出天真的羡慕,“姐姐脸红红的,真好看。”
“鬼丫头,”子钰一扭身,坐到椅子上。
杜兰喜滋滋的,“这下可好了,不用去那么远,我也不想去那边,真去了,王爷都不记得姐姐了怎么办?”
子钰听她孩子话语,忙把她拉过来,脸一本,“你知道什么,可不许乱说。”
“我知道,”杜兰抬起头,“姐姐老把我当小孩,我知道哪些话当说,出去,我才不说呢。”说着去收拾桌上的书本子,“那日去给姐姐拿药,娘娘身边的耀红姐姐还想套我的话呢,一下便被我识破了。”
子钰心下微惊,笑问道,“好,你到说说,你怎生厉害的。”
杜兰摇摇脑袋,“耀红姐姐问我,姐姐当日去王爷书房,做了什么。我说,刚去痰症就发了,还装着很急很惋惜的样子呢。”语毕看向子钰,一脸得意。
子钰轻轻点头,笑道,“小杜兰都会扯谎了,以后再有这样的事,要马上跟我说,知道吗?”
杜兰点点头,“是。”而后捉狭一笑,“不过我本来也没有扯谎吗,姐姐进去那么会就出来了,能做什么啊?”说着跳开,怕子钰打她。
子钰果然又羞又恼,抓起一个书本子撵过去,两人笑闹了一会,忽想起了什么,缓缓坐倒了身子,杜兰见了,关切问道,“姐姐怎么了,不会是头又疼了?”
因子钰本就是装病,但杜兰还小,个中缘由不能与她说太多,遂每次便说自己头疼。子钰摇摇头,“我才想到,咱们没钱了。本以为去了庄子,便有进项的,但还留了这里,虽说每月有份例,但就恐不够。”
杜兰奇怪,“出来时,徐娘娘不是给了好些个金银物事?”
子钰摇头,轻轻道,“那些不能动,等着开了春,我好些了,便给媚兰姐姐的坟墓修一修。”
杜兰听她提到姐姐,心中难受,酸疼酸疼的,眼睛也红了,走上来,紧紧抱住了子钰。
或等闲
如此,子钰带着杜兰,便搬进了宁王府东门角的小院,算是在这府中隐居下来。
何以叫隐居?各位,且看这小小一处院落,蹩在整个王府东北犄角处,本来就偏,出院不远还有一处半大的湖泊,几组玲珑的亭阁,这样一来,从院落到主屋各院均要绕行,离各正门、偏门更是远了去,竟像是与外界隔绝了一般。
郑氏点来的几个家人中,有一个却是婚礼当日的喜娘之一马嬷嬷,原来她正是南郊庄子看院老马家的浑家(老婆),本来谭娘子是向她透了点风,说这刘宜人要去那边静养的,遂也暗使了一些气力,托了谭娘子,想一并跟着过去。没成想差事是定下了,刘宜人又不去了,虽托付时也颇费了一些银两,无奈自己以前的缺也已有人托了补上的,不得以,只得来了这边。
子钰一听,便有些不过意,马嬷嬷到还坦然,颇能随遇而安,但子钰想了想,咬咬牙,还是将准备的打赏里,取了大半给她。马嬷嬷也是老成人,一一告诉了她每个来人的出处、品性,又帮着挑了两个屋里头的丫环,便也安下心跟着她在这小院过起了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