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似都有些愣住,鼓噪的场内,渐安静下来,待那小校们把箭靶搬得稍近,更是一窒,瞬间爆出雷鸣般喝彩。子钰离的远,看不甚清,谭夫人忙命人去探,不多时那人跑着回来,又喜又叹,“哎呀,这王爷真是好身手啊,万小姐每射的箭,竟大都被他的劈成两半,啧啧……”
那人还要再说,却听场内又鼓噪起来,子钰终是有些不耐,站了起来,谭夫人忙跟上前,与她同站到棚子边缘。
原是最后一个箭靶,铮铮射后,靶或没有立稳,竟倒了,青廷的箭壶,就多了一支箭未曾射出,当下那支持她的一众人,逮到一点空子,鼓噪着要找人评判输赢。
什么评判,不过是女孩儿撒娇罢了,青廷微眯起眼,看着铮铮发红的双颊,忽感到什么,略略策马回转,远处棚子边上,一道娇怯清皎的身影——
一回身,马鞭抖得扬出,直扫向铮铮耳畔,铮铮哪妨这般,霎时间忘了反应,只下意识闭上眼,再一秒,但听众人一呼一彩,睁眼一看,却是自己耳畔的绒花,被他马鞭卷起,腾到半空,劲射到一面靶上!
众人欢呼的热烈,一阵风吹过,子钰有些发冷,自己的身子,还残有才刚林间的酸软,缓缓回到棚内坐定,她吩咐杜兰去取斗篷。
他刚才好像有些生气,不知为何,或是他都没看到自己,可她就是知道,低头摸摸胸前坠着的金珠儿,子钰有些发怔。
一时看到谭夫人也归座,说也有些冷,她轻抬起头,笑得和煦,“是有点,起风了呢。”
晚间,青廷却回来的早。子钰或是山上吹了风,只觉懒懒的,歪在床上,吩咐杜兰等人预备澡水夜宵。
一时,杜兰进来了,轻声道,“王爷要沐浴,请您过去。”
子钰正看着书,嗯了一声,刚要说话,那边帘子已经掀起,春喜又进来,“宜人……”
子钰无法,叹一声,起来,杜兰手里披了罩袍,一边吩咐,“把那书给我折起来。”
谭太守给安排的住处,自然也不俗,早早的打听了青廷爱沐温泉,便挑了这小巧精致的一处别院,可喜内里有一天然温泉,正拍到妥处。
子钰到时,青廷已侯在更衣处多时,或等的久了,眉皱的深。
子钰跪坐在池边,将水,用那巾子,慢慢撩到他身上。青廷看着她晕红的小脸,眸子似有些湿润,一伸手,抬起她下巴,“杜兰说你下午病了?”
子钰恰打了个喷嚏,吸吸鼻子,轻道,“山上风有些大。”
青廷沉下声,“风大就不该乱跑。”
子钰垂下头,“是。”
青廷向后靠在池边,“这水好,你也下来,发发汗,就好了。”
子钰摇头,“我已洗过了,”待看向他坚持的目光,知他心情不郁,只得褪去罩袍便衣,只着小衣入水。
青廷将她搂得紧,忽凑到她耳边,“这香?”
子钰略挣开,“不是家里常用的?来时带了几瓶,本以为用完了,今日在箱底又翻出一个。”
青廷又深嗅一口,咕哝了一句,“这味道对。”
不多时便有些不老实,子钰着实有些厌烦,只挣扎着,“别,我今日不舒服。”
青廷微一挑眉,不说话,只将她压到池边,用身子将她笼得严严的,看她一时被热气蒸的面色潮红,半训斥道,“你今日可知错了?”
子钰恍然,看向他,充满疑惑。
青廷继续,“我是怎么跟你说的,不可以乱跑,你呢?只一瞬功夫,居然跑到营地……”
劳累了一天,又有些伤风,子钰本就浑身酸软,此时被他捂得严实,还要挨教训,子钰厌烦的闭上眼。
青廷别过她下巴,“嗯?”
子钰恹恹点头,“知道了。”
见她蹙着眉,一副不情不愿的模样,青廷笑了,抬起她小脸,“又委屈了?”
子钰微睁开眼,偏过头,咬住嘴唇,润湿的长发在水面荡开,象海藻一样。
青廷将她抱高搂紧,流连在那红唇上,“今次就饶过你。”
第二日一早却没有放过,子钰被他索要的狠,直睡到天光。
醒来时,却有些心悸。她刚梦到了和帝,彷佛还是那年在随德避暑庄子的时光,子钰一时有些羞惭,转过身,却又有几分恍然。那时的她,虽孑然一身,无依无靠,但起码那心还是自己的,当年的一意要逃开深宫的信念,现在想来,或都有些孤勇的意味,远远看过去,彷都不是自己,而是另一人所为。
而现在……
他与和帝,太相同也太不同了!和帝的强在前,他的强却是在后,越相处,子钰越是打从心眼里对他有一股子害怕。他便像那海水一样,初相处时,只还觉得有些温和明媚的景象,而轻易勾的你入水后,越往那深处,却越是无处可藏的淹死人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