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依旧是可恨的。因为鹤哥儿怎么说是谢景言做的都没人信,他非要和谢景言对峙,还被人说,“就算他肯帮你顶罪,旁人会信吗!”
鹤哥儿:……那就是他干的好不好!
还不止如此,谢景言调皮捣蛋起来比他还凶残,明明就是个坏透了的小坏坯,可他竟然还是个优等生!
过目成诵,这也就罢了——谢景言长着那么张脸,怎么看都个擅读书的。
令人恼火的是他竟然还文武双全。
三 五岁的小孩子打起拳舞起剑都肉手肉脚的,却也掩盖不了这么个事实——谢景言看着大人演练一遍,他就学会了。而且他反应敏捷,能蹦会跳,竟然连跑都跑得比别 的幼童快。林夫人赞他“骨骼精奇”,差点就要将他收为入室弟子——鹤哥儿备受打击。因这个“骨骼精奇”的评语,分明是林夫人之前考评给自己的。
总之鹤哥儿白受了谢景言这么多气,偏偏还一样都赚不回来。连自己唯一可以秀优越的地方,也差点让谢景言给夺去。
回回林夫人见了谢景言,回头都要对鹤哥儿耳提面命一番。
你瞧谢景言才进长安,脚印都还没留下一个,鹤哥儿已经被他害得挨了七八回砸。
真是让人无语又无力。
可到头来说起发小,鹤哥儿还是头一个就想到谢景言。
——幼时的友情真是相当没道理,纵然这么冤枉,鹤哥儿也依旧喜欢和谢景言一起玩。
他不娇气,不多事,不打小报告,也不拉帮结派……鹤哥儿欺负他,他就变本加厉的欺负回来。两个人不断翻新着花样互整,在使坏的手段上互相交流,共同进步。京城不是有双璧吗?他们俩就在双魔的大道飞速成长。
可惜凡少年都有长大成人的一日,凡好事都有曲终人散的一天。
鹤哥儿五岁,鸿哥儿殇在晋州。
彼时伐梁,赵世番在后方调集粮草,而林夫人则舍下赵世番,随大军亲往前线冲锋陷阵去了。
消息传回长安,燕国公府举家哀痛。而那些与燕国公府有旧怨的,虽不敢在这个当口落井下石,却也纷纷在背地里编排林夫人的丑闻——纵然主帅是林夫人的父亲英国公,但一介女流跻身军营,在心思丑陋之辈的眼里总是别有话题。
鹤哥儿连着月余没有去上学。
待终于回到幼学馆里,便听见纪衍和人说,“他家女人都欠男人。他阿娘进军营,他妹妹日后还不得进花楼?”
鹤哥儿恼怒的冲上去,将纪衍撞倒了扑上去就揍。
已是放学的时候,大多数子弟都让家人接了回去。屋里就只剩下鹤哥儿、谢景言,还有纪衍那一帮人。
纪 衍也是故意寻鹤哥儿落单的时候寻衅的——恩怨还要追溯到上一辈,越国公还是世子那会儿,曾向林夫人求过亲,英国公断不许嫁,才移情到张氏身上。不知道这事 怎么传到张氏耳中了,张氏便视林夫人如寇仇,非要处处将林夫人踩在脚底才顺心。可惜她哪里有踩林夫人的本事?是以就将心愿硬寄在孩子身上,非要令纪甄、纪 衍兄弟事事压鹏哥儿、鹤哥儿一头不可。
鹤哥儿因为谢景言的优秀在林夫人那里受的压迫翻倍,就是纪衍因为鹤哥儿的优秀而遭受的磋磨。且张氏是个破落户,口无遮拦,骂起人来什么难听的话都说。
是以纪衍早就看鹤哥儿不顺眼了。
他仗着人多势众,鹤哥儿上去撕住他开打,他就越发污言秽语的刺激鹤哥儿。
心想着这么多人一拥而上,怎么着鹤哥儿也占不到他的便宜。不想鹤哥儿也是有狠劲儿的,任凭多少人来打他,他就只咬准了纪衍一个,死命扯着他骑在身下,专门冲着脸狠揍。
而谢景言见一群人冲鹤哥儿去了,也抄起砚台来冲了上去。也不讲打架的策略——他就拦在鹤哥儿的背后,谁上他就拍谁。
一时间砚台翻飞,墨汁横泼。桌案都掀了,不论是书卷执笔还是砚台镇纸,能用来砸人的全都拿来挥舞。
纪衍被揍的哭爹喊娘。鹤哥儿和谢景言被群殴,也没讨到好,他们只是不屑叫疼罢了。
最后还是祭酒大人闻询赶来,才将鹤哥儿从纪衍身上拉开。
最终是怎么处置的,鹤哥儿已不记得。只记得纪衍比他惨,惨得至今见着他还打哆嗦。而鹤哥儿很畅快,只觉得那一个月积压在心里的云翳都随着这一架散开了。
他和谢景言被关在同一个禁闭室里等大人来领。鹤哥儿不知怎么的就想和谢景言说话。可纪衍骂林夫人和雁卿的话儿鹤哥儿是说不出口的,他觉着脏。最后总算挑出一个他能说出口的词,就对谢景言道,“我妹妹不是讨债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