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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胡不喜(232)

月娘摩挲着那纸页,只觉心中烦乱已极。终还是在书页里夹了一朵蕙兰花,命送去给他。

古诗有言:“伤彼蕙兰花,含英扬光辉。过时而不采,将随秋草萎。”她也是心怀忐忑的委婉敦促,却不知杜煦能否明白,若明白了又是否会看轻她。

而杜煦并没有回应。

杜煦却是急不来。

纵然赵家没有姐姐未嫁,妹妹便不能成亲的规矩,杜家却很讲究先后有序。这也是人情往来的常识——若月娘嫁了雁卿却未嫁,难免就令外人揣测雁卿是否有什么隐疾。故而懂规矩的人家大都不会越过姐姐去提妹妹。

就算知道赵家不是那么讲规矩的人家,杜家出于敬意、诚意,也是不肯乱了次序。

既然知道赵世番是想把月娘许给杜煦,杜家又十分中意月娘,便也稳稳的等着雁卿定亲,打算到时候再上面去提月娘。

在外人看来,雁卿的亲事也确实近了。

——高尚书是真的想给谢景言保媒,被谢怀逸回信婉拒后,这一日上朝遇上,终于还是没忍住,又询问,“到底相看得是哪家?有眉目了吗?”

谢怀逸也就大大方方的如实相告,“赵家长女,八_九不离十了。”

谢 怀逸是巷陌皆知的名流,朝中也没少有粉他的。他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有人盯着八卦,路上随时有小贩捧着纸笔跟着他,以便他忽而有了兴致拿来写两个字乃至擦擦 手,都能拿去卖个好价钱。他忽而就当众说自家儿子在同赵家大姑娘说亲,且“八九不离十”了,自然即刻就宣传开了。

赵世番:……

得说还没定亲就宣扬开来的做派,十分的不厚道。赵世番难免有些恼火——不过这人是谢二,要让他老老实实跟着别人的步调走,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何况赵世番也是真心喜欢谢景言这好少年。也就作罢了。

反倒是谢景言感到很愧疚。他家父子关系没那么死板,谢景言也敢含蓄指责他阿爹,“这么早就说出去,是不是有些不妥当?”

谢怀逸反问,“有什么不妥当?”

谢景言:……

得说除非亲事不成,否则也没什么实质性的损害——难道他会亲口承认自己可能娶不到雁卿吗?

但他还是不想要雁卿迫于压力的选择,“似乎有些仗势欺人了吧……”所谓“势”也不止是权势,还有声势。

谢 怀逸就只看着他笑——一家有女百家求,该当力争头名的时候,他儿子竟还想着谦谦君子的做派,实在令人无奈。他敢说当初他若君子的、孝悌的回头先向杜夫人提 亲而不是直接拐回家先斩后奏,断然娶不到她,也就生不出谢景言了。情场如战场,必要的时候就该不择手段。他儿子临敌决断,心性之冷静果断远超许多身经百战 的大人。怎么到了娶媳妇儿的时候,就徐若春风,任人牵着鼻子走了?虽说倒也颇有些铁骨柔肠的意味……

“是有些,”谢怀逸就拍了拍他的肩膀,“要不你去解释解释吧,就说我不是故意的。”

谢景言:……只会越抹越黑好不好!

当然也不可能认真去解释,只好愧疚的坐享其成,当自己压根不知道有这么回事。

不过这流言也并没有传播几日——庆乐王请皇帝帮忙保媒,想为他孙子元徵求娶赵世番的长女赵雁卿。

庆乐王亲自请托,皇帝自然不能不给脸面,他也很愿意给元徵做这趟媒的。元徵总不娶妻生子,他心里也总觉着亏欠了死去的元世子。

立刻就设宴,下朝后留赵世番一道用饭,将庆乐王的好意向他转述一番。

☆、110第七十章 下

自元徵开始主事,庆乐王府同燕国公府便渐行渐远。

不过赵世番同庆乐王的私交,却并不曾受到影响。

纵 然庆乐王致仕已久,可也没有谁敢说他已不是中流砥柱。作为八姓之家资历最老的长辈,他早已是定海神针一般的人物。当年雍王之乱里,赖他之力得以保全的家族 不知凡几。就是燕国公府,也欠着他不小的人情——前代燕国公父子被逼死后,雍王曾想斩草除根,是庆乐王说了一句“杀一懵懂顽童,而失天下人望,窃为君不 值。”

雍王主政,他最先交出兵权退出纷争,人人都以为他怯懦庸碌。可雍王乱政,满朝缄默唯求自保的时候,就只有他敢出头为赵家求情。不止赵世番,就连太夫人都对他心存感激。

庆乐王亲自来为自己的孙子说亲,赵世番要说一个“不”字,真是万份艰难。何况保媒的还是皇帝。

这要换了谁家,都唯有点头应承的份。

可赵世番在心底叹了口气,想到许久之前对林夫人说过的话,终还是不能拿女儿的婚事来酬谢知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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