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判断,那一瞬间,自己内心究竟是喜悦还是伤感。
只知道,自己最终选择了摇头。
浴缸里淅淅沥沥的水声早停了很久,沈君晔侧耳听了听,没有任何声音,终于忍不住的试探出口,“小溪,小溪。”
“啊……”她突然发现,自从与他重逢,自己越来越容易走神。
“你……晚上想吃什么?”
“随便么。”
“你有伤,清淡点行吗?”
“嗯。”
隔着浴帘,所有的对话都那么的自然,仿佛早已千百次的重复。
再一次干干净净的被送入房间,心照不宣的默契不再有昨天的僵硬,他温柔,她紧贴,在短短的几步间。
药酒的味道伴随着他手掌的温度散开,沈君晔抬起头看着她的脸,“我早该猜到的。”
“什么?”她茫然,白皙的肌肤带着沐浴后的红润,发梢沾着水珠,让她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娇弱中透着几分无辜的可爱。
目光落在掌中的药酒上,他微微的勾起了唇角,好看的弧度却是拉扯出苦笑的神情,“昨天是我没注意,如果你真是孕妇,早就该制止我给你用药酒的不是吗?可是你没有。”
“呵呵……”忍不住的干笑,林曦讪讪的低下头,“对不起,我……”
“秦明阳不是你的爱人。”他直切重点,认真的望进她的双眼,“那场戏是做给我看的对不对?”
小乌龟顿时把脑袋缩回了壳里,徒留他面对一室的寂静,最终还是看见她轻微的一点头,他笑了。
“那你是不是欠我一个解释?”轻松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揶揄,他捏上她的脸,感受着指尖下细腻的肌肤。
乌龟立即化身为小野猫,张着威胁的爪子,扑闪着大眼,“你也欠我一个三年前的解释。”
手臂微微用力,将她带入怀抱,胸膛阵阵起伏,闷笑声在她头顶回荡,“这是你今天不肯签字的原因?”
轻贴着他的胸膛,隔着薄薄的衬衫,他的胸膛有力宽厚,轻易的将她包裹,温热的怀抱,是她多少年的熟悉,又是多少年的隐隐怀念与伤痛,再次回归这里,恍然如梦。
是的,她不敢。
在多少误会还不曾解开的时候,她不敢。
在三年后猛然的重逢,幸福突然降临的时候,她不敢。
他对她的好,她当然懂,只是幸福来的太快,会让人恐惧,恐惧这伸手可触的美丽,在握上的刹那,会从指间消失。
感觉到他的唇轻触着自己的额头,林曦闭上眼,怕眼角的泪水会偷偷的流出。
太久了,真的太久了。
“如果说我欠你一个三年的解释,那你是不是还欠我一个六年的解释?”继续着他手中的活,轻轻哼出一句话,活活将某人劈僵硬,“既然你现在和他是假的,那么当年……”
是啊,当年的误会因为自己急切的需要一场婚姻根本来不及告诉他真相而湮没在往事中,可是……
“你说过不想知道的。”皱着鼻子,宣告着三年前他的话她并未曾忘记。
“是吗?”他眉头一挑,褐色的眼闪着清亮的光,“可是我现在想知道。”
“赖皮……”嘟囔着鼓起嘴,却为这样轻松的相处而窃喜。
林曦深深的吸了口气,眼神飘向窗外,天色早已渐暗,明灭着远方的灯火。
原来和他在一起,时间消磨的是如此之快,连饥饿感都不曾造访。
“当年我家教严,曾经爸妈希望我在大学毕业前都不要涉及感情,一来是年纪太小,影响学业,二来是未曾定性,承受不了以后的变数,第三……”她手指摸索着床头,从烟盒中抽出一只烟,在火光中轻吐烟雾,“怕我遇人不淑。”
沈君晔没有阻止她的动作,停下手,看着她的表情。
自己当年不过是靠着亲戚支持,东家一点,西家一点撑着上了大学,之后靠着奖学金和打工坚持着学费和生活费,那时候的自己根本无心追求女朋友,纵然校园里爱慕眼光无数,却从未停留,直到……遇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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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那个,姓沈的,等等,等等。”急匆匆的叫声顾不得有多少人侧目,左脚绊着右脚的奔跑,追逐着前方瘦挺的身影。
香樟树下,白色的衬衫干净而明快,风吹过他的额前,一缕黑发微扬,沈君晔看着她拙劣的跑步姿势,忍不住的弯起眼角。
“喏,给你!”她气喘吁吁,掏出一把零钱。
“什么意思?”他皱着眉,发现她固执的掏着口袋,叮叮当当的挖出不少硬币。
“上次说了请你吃饭,但是是你付的钱,我们不熟应该AA制的,这是一半的钱。”
“我不要。”干脆利索的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