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皇子殿下也不愿意再与我多废话,那么就此告辞。”不再看那倚柱而立的修长,脚步沉重的出了御花园。
天色渐暗,月色慢慢爬上了柳稍,空气中的寒意顺着呼吸侵入心脾,冷的让我不自觉的一个瑟缩,拢了拢衣领,下意识的将手缩回袖中,碧影的冬天,虽不若红羽寒冷,却充满了凉凉的湿意,太阳一落山,空气中的水气罩上身体,风一吹,扬起的衣衫再落下,贴上身体却早失了被温暖的温度,一次次的夺走身体内的热气,我的身上不受控制的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只觉得,从脖子开始到脚腕,都是凉飕飕的。
即使是这样的情况,我也不想回到相府,越是这样的月凉如水,越是想让这寒风带去心头的点点愁,曾几何时,我又回到了那出来乍到的沈意欢,在独自徘徊中去细细品位百般滋味。
只是现在我,似乎比之初来时还要惨上些,那时的我,身边有不声不语的随青,默默的以他的坚持守护着我,可是,当感情不再单纯,一切曾经不存在的矛盾渐渐浮现,我又该如何去引导这样的变换?
哗哗的水声在耳侧流淌,空气中越来越重的水气,搀杂着淡淡的脂粉香,次第亮起的或黄或红的灯笼,让我无语苦笑,我竟然又来到了这,是心里还有些放不下么?
“客官,上我们这,我们这的歌舞可是全画舫第一流的。”猥琐中带着讨好的招呼顺着湖边的冷风灌入,熟悉的让我本无表情的脸现出了惊喜,目光顺着方向搜索。
“小姐,夫人,我们这的爷歌舞琴棋,样样出色,您喊陪酒,过夜都行。”依然卖尽心力的拉着客人,点头哈腰中不放过每一位路过之人,在他的招呼中,还真有客人登上了他的画舫,我在一旁看着,静静的站在角落中。
“这位姐姐,您可要上舫上坐坐?”当身边的行人都离去,他抬头环顾四周,突然发现了黑暗中的我,直接重复着他不离口的招呼词,向我的方向走来,在看清我容颜的一刻,怔了怔,笑容挂满了脸庞,“是您啊,里面请,里面请......”
“您还记得我?”脚步未动,知识望着他那张卑微的脸,感激他这杀鸡似的嗓音,独特的让我即使在醉意中也记忆犹新。
“哪能不记得啊。您人海量,点了那么多酒,赏了我们那么多小钱,别说我,全舫上下谁都在盼望着您再来,呦,这可不,总算把您给盼来了。”
皮笑肉不笑的一抽嘴角,我居然鬼使神差的再次踏上甲板,不知道是那夜悠扬的琴音,还是那平和温润的话语,亦是那醉人的缠绵? 我,想见他一面。
一脚踏进舫内的单间,传来的靡靡琴声让我皱起了眉,琴技不错,只是流与俗套,还有烟花柳巷独特的妖媚,不是我那夜听到的出尘之音。
“朝露在哪?”我刚一落座,扬手塞进他掌中一张银票,询问的眼对上他。
“哈?”他脸上一闪而过一抹惊慌,“朝,朝露,这,这就是朝露啊。”
“不,不”鸨爷不停的摇着手,脸上的惊惧更甚,“我们朝露不陪酒不陪夜。”
站起身,我伸过脸,牢牢的盯着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气和压力让他的身体更加弯曲,脸上,已经有了讨饶的神情。
“那夜难道不是他陪的酒?不是他陪的夜?”抓住他话里的语病,我的眼睛越瞪越大,身上的气势更烈,一字一顿的出声:“让,朝,露,出,来!”
“您,您,您别为难小的,这,这,这不合规矩。”若不看出我是个不好惹的主,只怕他就要直接拽住我了。
“规矩?嘿嘿,还真没人和我讲过规矩。”一声冷笑,“你信不信,我就是沉了你的画舫,你们官家只会说我沉的好,你居然敢拦我?”
看见他在我的步步逼近下一点点的退后,我一把掀开碍眼的他,冲向幕布后弹琴的人。
“唰!”用力的挥开碍事的纱窗,所有的人都被我的举动震在当场,弹琴男子因为我的动作,一屁股吓倒在地,惊慌的大眼已经有了盈盈欲滴的泪水。
忍住几乎已经能肯定的否认,我蹲下身体,一股浓重的胭脂香冲入,是这湖上特有的香味,几乎家家画舫前都能闻到类似的味道,“你,是朝露?”我迟疑的开口。
“我,我......”青嫩的嗓音再一次让我认清了一个事实,他不是那夜的他,无论是琴声,他的嗓音,身材,都也那夜的人孑然不同,即使我醉到不省人世,却还是明白,面前这孩子,不可能抱得起醉得象滩泥巴的我,更别提那翻云翻覆雨中的狂浪。
“到底是怎么回事?”回头对上好不容易踉跄到我身边的鸨爷,“把那夜的男子交出来,不然信不信我要了你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