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嫣然一笑,“凝卿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唯记性差强人意,希望能帮到二位将军的忙。”
两人同时恭敬肃穆,单膝跪倒在地,“多谢小姐!”
我轻缓的起身,躲了这一礼,静静的窗边坐下。
哥哥不愿我碰上的事,似是依然未躲开。
他们两人挤在桌前,讨论着如何行军布阵。时而争执,时而商量,时而低声平缓,时而快言疾语。
角落中,那个半蒙面的男子抱肩倚着车壁,摇摇晃晃仿是睡着了。
就在我目光停留时,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忽然睁开了,凝望着我的眼眸里一片清明。
俊健的人影长身而起,立在我的面前,“将军曾言,无论如何保护小姐平安。您是否要先行离去。”
那商讨军情的两人似被提醒了,同时从地图中抬首。李越拱手抱拳,“小姐,末将拨一千人护送您绕道,即刻便可起程。”
陈夏亦同样坚定点头,“若是小姐需要,前锋营再拨调精英五百为您开路,誓死将你安全护送回京。”
我没有应承也没有拒绝。目光淡淡扫过面前二人将话题带开,“二位副将可商议出暂在何处安营吗?”
“啊!”陈夏一拍脑门,“我认为三十里后平原地带扎营好,那里地势开阔,攻守皆不会碍手碍脚。”
“敌人进攻也不会碍手碍脚。”李越哼了声,手指在地图上敲了敲,“我认为在二十里外那个山壁上扎营不错。可远观敌情,撤退亦有掩护,还不易被探查出我们的虚实。”
陈夏手指指向李越的脸,“山壁草木高长,我看你如何进攻!”
两个人你瞪着我我瞪着你,谁也不让谁。一时间就这么僵持住了。
我轻轻的伸出手指,点在地图上的某一个位置,“若是我,会选择十五里外的‘落龙谷’。”
“那怎么行?”
“你疯了!”
陈夏怒目而视,李越不住摇头,“‘落龙谷’行如其名,蜿蜒狭长,细窄九曲。若是敌人来袭击,这前后都无法呼应,守起来艰险万分。若是撤退,万余大军更是拥挤难动,如何能在此扎营?”
迎上面前四道反对眼神,我轻吐出一口气,“假设二位是凝卿对手。我在‘落龙谷’扎营,派人前去挑衅二位,不打只扰。见人便撤回,二位可会进攻?”
两人对望半晌,几乎是同时出声。
“不会!”
“不会!”
陈夏托着下巴,“若对方是明显诱敌,我肯定不会进去。那种地势谁知道其中有没有诈?一旦中计,极有可能损兵折将。”
李越点点头,“我一定会查探清楚敌情,再考虑是否强行突击,最少两三日方敢动手。”
我的脸上浮现了几分笑意,“两三日,不知是否够两路‘风家军’增援呢?”
两人恍然大悟,陈夏重重点头,“好,扎营‘落龙谷’,我这就去安排。”
“我去布置人马。”李越伸手挑开帷帘,正欲出去忽又回头,朝着我抱拳致敬,“小姐,您不愧是老将军的女儿。李越敬佩!”
不等我开口,他已转身跳下了车,只留下帷帘飘飘,透入车外几分冰寒的气息。
我伸手从小炉上端下茶壶,慢慢的给自己斟上一杯。
茶香四溢,暖透掌心。
茶盏就口,浅笑……
26 敌踪惊魂 进退两难
夜晚的‘落龙谷’寒风呜咽划过山缝,犹如鬼厉凄嚎。瘆透骨髓,惊起皮肤上粒粒的疙瘩,头皮阵阵麻炸。
唯一的暖意,来自地上团团篝火。士兵们抱着武器,坐在火堆边轻轻的打着瞌睡。篝火噼啪,静夜中最后残留的声音。
火焰在跳跃,只看着便有暖暖的感觉,很是令人向往。
我坐在马车中,透过帘子的缝隙看着隐隐绰绰的火光,静静的思虑着。
身上忽有些凉意,冷冷的风吹散了狭小车厢里好不容易聚起的温暖,我侧脸看向车门。
高大的身影在车厢的阴暗的影子中被淹没,只余一双火光跳动中闪亮的眸子,“你未睡是不是在等陈将军的消息?”
手指拢了拢衣领,顺势捋过被风吹乱了的发丝,“几更了?”
“四更。”他平静的回答中手指落下帷帘,隔绝了午夜的冰寒。
“哦。”我应了声,仰首发现窗外一弯新月已偏了西,“二位副将可有消息?”
他迟疑了下,“暂时还没有。”
我伸手取过炭钳拨了拨炭火,微弱的火苗窜了窜,车内暂时恢复了些许温度。
黄昏时分,人马终于在‘落龙谷’内扎下了营。刚刚入夜,陈夏和李越分别带领人马趁着夜色摸了出去。一路探查对方人马,一路往四周摸索地形,如今四五个时辰过去,竟然一个也未回。这让我内心不由的有些急切。